第40 章 新翠亭(2/2)

首发：~第40 章 新翠亭

那日的小郎君，原来是个女子。

为报救命之恩，阿绿很快就敲破窗户，将王璃带了出来。她深知冷宫内已非安全之地，故特意将贤妃娘娘一同带走，安置在了她的宫女院内。

阿绿随即托人告知大殿上的李衡，方有了后面之事。

之后便是宫中大火，李衡的人找到王璃，将他们三人一并带出皇宫。

事后，王璃同李衡都心有余悸。

特别是王璃。在昨日的那场昏厥里，她恍惚看到了自己和李衡的未来。

李衡归于朝堂，而她隐于市井。在海晏河清的盛世，二人却没有再待在一起。

澄净的月光下，王璃拉住了李衡的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掌心处有着多处厚茧。

王璃摩挲着李衡的掌处的茧，也许，只有朝堂才是他心之所归吧。

“怎么了？”李衡道。刚刚还在打趣的人，怎么现在又变得伤感了起来。

“你再凑过来一些。”王璃用另一只手招呼李衡，二人之间隔了一张石桌。石头冰凉的刺感顺着双手传到王璃周身，但她的心确是滚烫的。

如果二人注定要分开去，那么现在就该好好地享受二人之间的时光。

李衡不解，但还是向王璃凑近了些。只是他还未看清王璃到底在想些什么，嘴上就贴来两片柔软。

唇瓣相依，一阵酥麻席卷二人周身。在月光的见证下，二人靠得越来越近，唇齿间布满二人的气息。

萧庭在定北王府的院子里打起了哈欠，他昨夜并未睡好。白熠三更时分找到他，十分焦急地问他是否知道高榜山上的新翠亭。

萧庭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跟着自家郡王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难道又要大半夜起来干活了吗？

这天可是十分冷呢！

什么新翠亭高榜山啊？他仔细思索一番，方才知道白熠在说些什么。

“回公子，确实是有的。在京郊，公子可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听到萧庭的答复，白熠显得既惊喜又慌乱，“走，现在就过去。”

“什么公子，大晚上的去那里，不瘆得慌吗？”话音未落，白熠已经离开了，萧庭只得慌忙抓住一旁的大衣，跟上白熠的步伐，心内颇有些抗拒：大晚上去荒郊野岭，看鬼聊天吗？

夜晚的高榜山显得格外静谧，四周黑漆漆的，不见一点人迹。

几棵粗壮的大树拦在路边，萧庭吐槽了几句：“这树就跟鬼手一样，公子，我们大晚上来这里到底是找什么啊？”

“坟墓。”

“什么！公子您真是胆大，也不怕冒犯了这里的鬼神。我听说，高榜山处可以埋着很多坟的。特别是十几年前灾荒那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家人买不起棺材，都是直接草席一卷，埋在这边的山脚下的。”

“公子您等等我，这黑灯瞎火的，我还真有些怕。”见白熠走远，萧庭忙叫唤。

他跟着白熠，手上也是沾了不少人命的。他身上的罪孽，可并不比白熠少。

越是这样的人，特别还是那种有良知的人，就越怕因果报应。

萧庭就是这样的人。

可白熠却非如此。他同萧庭不同，他知道自己杀人是为了正义，为了国家。战场上刀剑无眼，各自为利，各为其主罢了。缘何需要愧疚不安？

二人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新翠亭处。白熠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东西，不觉松了口气。

王璃还活着。

他今夜刚睡下没多久就做了一个梦。梦中王璃身着红衣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李衡为她立了个衣冠冢，就葬在新翠亭旁边。

后来白熠发现，王璃的死，是萧明月设计好的。她故意花重金造了华丽的轿子，将流民引去，又在流民中安插了公主府的精锐，同李衡派去的人马厮杀。最后，酿成了王璃的惨剧。

若是他没有用这个方法将兵马送入上京城，若是他在派兵的时候再仔细一点，也许王璃就不会死，会好好地待在他身边。

他的母亲害死了王璃的母亲，难道他也要害死王璃吗？

白熠重重地撞在新翠亭的柱子上，一旁的萧庭大吃一惊，“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公子？”

白熠刚醒来时，就跟听到锦馨苑大火的事情一样地难过，他那颗心疼得十分厉害。身体的疼痛告诉他，一切都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他联想起如今的事况便知，定是有人改了其中的环节，那就只能是王璃了。

难怪她突然间爱上了李衡。

是因为，他们前世就在一起。

而他，在王璃眼里，就是害死她的那个人。

真是可笑！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别是撞出毛病来了，我陪您去看一下大夫吧。”

“离我一丈远！”白熠道。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烦萧庭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

白熠终于定心在石柱旁边坐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王璃。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故而，他决定要补偿她。

他同样也对不起上京城和北边的百姓。外敌来犯时，他带着大军南渡，为了守住他的荣华富贵，牺牲了上千万百姓。

若非李衡，也许上京就会遭到外族的洗劫。

可白熠知道，若是处在前世那个环境下，今日的他，也还是会选择南下守皇室。因为，那是对他和定北王府而言最有利的。

那今天呢？同样的选择，是该选那个可以为天下万民谋利的晋王，还是那个被人把控的翊王？是选择同李衡站在一起，还是选择同萧明月站在一起？

白熠望着天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他是真的爱萧明月。哪怕她毒蝎心肠，哪怕她设计害了王璃，害了她母亲秦霜，他的心里依旧给她留了位置。

可是他前世已经对不起王璃和天下苍生了，这一世，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

他要肩起作为定北王世子，宁郡王的责任来。

那他就只能对不起萧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