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侠逍遥游

第6章 忆冷血柔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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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6章 忆冷血柔情

吉普怀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二十四岁。父亲派我去淮安给六叔做帮手。”王嘉遇暗想:“原来吉祥堡五老本有六兄弟。”吉普怀继续说:“我到了洪泽,没遇上六叔。一天晚上出去做案子,不小心失了手。”吉普怡冷冷问:“不知道七哥做的什么案子?”

吉普怀愤恨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难道不敢说?我是瞧见一家大姑娘长得好看,夜里跳进墙去采花啦。她不从,我就一刀杀了。哪知她临死时一声大叫,给人听见了,她村里竟有几名好手,一齐涌来,好汉敌不过人多,我就给他们擒住了。”

王嘉遇听他述说自己的恶行,竟然毫无羞愧之意,心想:这人实在无耻至极!

吉普怀又说:“他们打了我一顿,将我送进县局子里监了起来。我可也不害怕,我这件案子不是小事,早已沸沸扬扬传开了。六叔既然在洪泽,他的武功何等了得,得知讯息后,自然会来救我出狱的。哪知等了十多天,六叔始终没来。直到狱卒告诉我,洪泽县初级大理寺的文书下来,给我判了个斩立决。我才慌了起来。”

吉逸然冷哼一声说:“我还道你是不会怕呢。”

吉普怀不去理她,继续说:“过了三天,狱卒拿了一大碗酒、一盘牛肉来给我吃,我知道就要处决了,心想,人都是要死的,只不过老子还年纪轻轻,艳福还没有享够呢,不免有点可惜。到此地步,索性心一横,把酒肉吃得干干净净,倒头便睡。睡到半夜,忽然有人轻轻拍我肩头。我翻身坐起,听得那人低声说:‘别作声,我救你出去。’接着嚓嚓几声响,我手脚上的镣铐都被他一柄锋利至极的兵刃削断了。他拉着我的手,跳出牢狱。那人轻功极好,手劲又大,拉着我赶路,我倒省了一大半力气。他带了我来到宝应城外一座破庙里,点亮神案上的蜡烛,我才看清楚,他是个长得很俊的年轻人,看着比我还小几岁。”

说到这里,向着吉普怡和吉逸然狠狠望了一眼,继续说:“我便向他行礼道谢。那人十分傲慢,也不还礼,哼了一声,说道:‘我姓孟,你是吉祥堡的人吗?’我点头说是,这时我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那柄削断我镣铐的兵刃,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把剑,说是剑又不太像。剑头又分成三叉戟的形状,冷飕飕的,看起来锋锐无比。”

王嘉遇暗想:“那便是墨翟剑了。”

吉普怀继续说:“我问他姓名,他冷冷说:‘你不必知道,反正你以后也不会感激我的。’当时我很奇怪,心想:‘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当然一辈子感激他。’那人又说:‘我是为了你六叔吉善禄才救你,你跟我来。’我便跟着他走到了大运河边上,上了一艘船,他吩咐船老大向南驶去,那船离开淮安数十里,我才慢慢放心,知道官府再也追不上了。我想跟他寒暄几句,他只是冷笑不答,忽然从衣袋中取出一把峨眉刺。我认得是六叔的随身武器,便暗觉奇怪,怎么会落在这人手里。那人说:‘你六叔是我的好朋友,哈哈!’怪笑了几声,脸上忽然露出一阵杀气。我看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继续说:‘这口箱子是你六叔托付我的,你带回家去吧。’说着向船舱中一指。我见那箱子很大,用铁钉钉得十分牢固,外面还用粗麻绳绑了几道。他说:‘你赶快回家,在路上不可停留。这口箱子必须交给你大伯亲手打开。’我一一答应着。他又说:‘一个月内,我到你家来拜访,你回去传达,让你家的长辈们准备接待吧。’我听他说话颠三倒四,但也只好答应了。他嘱咐完毕,忽然提起船上的铁锚,把四个锚爪都拗了下来。”

吉普怀继续说:“他突然向我显露武功,也不知是何用意,只见他把断锚往船舱中一丢,喝道:‘你如果不照我的吩咐,开箱偷看,还有一路上若是再做案子,这就是榜样。’随即拔起船头的两根竹篙,双手分别握定,几下点落,已经上了岸。只听他在岸上一声长啸,身影便消失了。”

王嘉遇心想:“不归太岁果然豪气!”吉逸然却已经大声赞道:“这人真是英雄!好威风!”

吉普怀呸了一声,说道:“当时我只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看他说话时眼露凶光,似乎对我十分憎恶,我也只当他脾气古怪,并没在意。过江后,我另行雇了船,回到家来,一路上搬运的人都说箱子太重了。我想,六叔这次定是发了横财,箱子里盛满了金银珠宝,我花了这么大力气运回家来,叔叔伯伯们一定会夸我能干,多分我一份,因此心里十分高兴。”

吉逸然说:“果然能干,杀了一个大闺女,蹲了一场大牢狱。”吉普怡说:“逸然,不要插嘴。”

吉普怀说:“那天晚上,大厅点满了蜡烛,两名庄客把箱子抬进来。我父亲和四位叔伯坐在堂上,我亲自动手,先割断绳子,再把铁钉一枚枚给起出来。我记得很清楚,大伯伯哈哈笑着说:‘老六又不知道看上了哪家的娘皮,居然不想回家,把这箱东西先让孩子送回来。咱们倒要瞧瞧是什么宝贝!’我揭开箱子盖,见里面装得满满的,上面铺着一层纸,包的严严实实,纸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吉祥堡兄弟同拆’七个字。我看那七个字不是六叔的笔迹,就把信交给了大伯。大伯并不拆开,问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我把那层纸揭开,下面是方方的一个编织袋,袋口用线密密缝住。大伯说:‘六弟妹,你拿剪刀来拆吧。’五叔说:‘六弟怎么忽然细心起来啦?’正说着,六婶已经拆开缝着的线,刚把包裹一揭开,突然嗖嗖射出七八支毒箭。”

吉逸然一声惊呼。王嘉遇却暗想:“布置机关,正是孟兼非的拿手好戏。”

吉普怀说:“这件事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叫人心惊胆战,要是我性急去揭开包裹,这条命哪里还在?几支毒箭是从不同方位发出来的,都射进六婶肉里,那是见血封喉、剧毒无比的药箭,六婶登时全身发黑,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死了。”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厉声对吉逸然喝道:“这就是你死鬼老子干的好事!这么一来,全家都轰动了。五叔怀疑是我使奸,逼着我去打开包裹,我哪里敢去?但又怕叔叔伯伯责怪,只好站得远远的,用一条长竿把包裹挑开,总算再没有箭射出来。你道袋子里是什么宝贝?”吉逸然问:“是什么?”

吉普怀冷冷道:“是你六爷爷的尸首!给斩成了八块!”

吉逸然吃了一惊,吓得嘴唇都白了。吉普怡伸手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人默然了一阵。吉普怀说:“你们说这人够不够毒?”吉普怡说:“他为什么这样做,你可还没说呢。”吉普怀哼了一声说:“你当然觉得挺应该了,只要是你姘头做的事,不论什么,你都拍手叫好。”

吉普怡抬头望着天空的明星,出了一会儿神,缓缓说:“他是我丈夫,虽然我们没拜天地,可是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我的好丈夫。逸然,我那时比你此刻还小两岁,比你更孩子气,这些叔叔伯伯在家凶横野蛮,在外无恶不作,我向来不喜欢他们,见六叔死了,说实在的,我心里也并不难受。我那时只觉得奇怪,六叔这么好的武功,怎么会给人杀死呢?只听大伯拿起了那封信,大声读了出来,这件事过去二十年了,可是那晚的情形,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封信里的话,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大伯气得脸色发白,读信的声音也发颤了,他是这么念的:‘吉祥堡兄弟共鉴:送上令弟吉善禄尸首一具,务请笑纳。此人当年污辱我亲姐后,又将其杀害,并将我父母、兄弟、姐夫,一家五口尽数杀死。我孤身一人逃脱在外,现在回来报仇。血债十倍回报,方解我恨!必将杀你家五十人,污你家妇女十人。不足此数,永不作罢。不归太岁孟兼非。’”

她背完那封信,吁了口气,对吉普怀说:“七哥,六叔杀了他全家,这事可是有的?”

吉普怀傲然说:“男子汉大丈夫,入了黑社会,劫财劫色,杀人放火,那也是稀松平常。六叔看他姐姐长得不错,用强不从,拔刀杀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呢?本来嘛,也不用杀他全家的,定是六叔跟他家人朝了相,这才要杀人灭口。只可惜当时给这个兔崽子漏了网,以至后患无穷。”吉普怡叹道:“你们男人在外面做了这样大的孽,我们女人在家里哪里知道。”

吉普怀说:“大伯读完了信,气得哈哈大笑,说道:‘这兔崽子找上门来最好,否则咱们去找他,还不知他躲在哪里呢。’他话虽然这么说,可十分谨慎,仔细盘问了我这个恶贼的相貌和武功,当晚我们大家严行戒备,又派人连夜去把七叔、八叔请来了。”

王嘉遇心中奇怪:“怎么他们兄弟这么多?”吉逸然也问:“妈妈,我还有七爷爷、八爷爷?怎么我都不知道?”吉普怡说:“那是你爷爷的堂兄弟们,所以不住在吉祥堡。”

吉普怀说:“七叔本来在温州住,八叔住在舟山。虽然是一家人,外面知道的人不多,哪知道这个恶贼的消息也真灵通,七叔和八叔刚动身,半路上就给他害死了。这恶贼神出鬼没,不知在哪一天上,把我们家里收租米时计数用的竹筹偷去了一批,他杀死我们家一个人,便在死人身上插一根竹筹。看来不插满五十根,他是不肯罢休的。”

吉逸然说:“吉祥堡上上下下一百多人,个个会武功,怎么会抵挡不住?他有多少人呢?”

吉普怀说:“他只有一个人。但是这恶贼从来不公然露面,平时也不知他躲在什么地方,只等我们的人一落单,就出手加害。大伯邀请了几十位江湖高手来助拳,整天在家里吃喝,等这恶贼到来,吉祥堡外面贴了大布告,邀他正大光明的前来决斗。但他并不理会,见我们人多,就绝迹不来。过了半年,这些江湖高手慢慢散去了,大房的三哥和五房的九弟忽然溺死在水塘,身上又是插了竹筹。原来这人也真有耐心,悄悄地等了半年,看准了时机方才下手。接连十几天,吉祥堡天天有人毙命,大慈岩镇的棺材店做棺材也来不及,只得去建德城里去买。对外面称,家里撞了瘟神,闹瘟疫。普怡妹妹,这些可怕的日子,你总还记得吧?”

吉普怡说:“那时候全镇都人心惶惶,吉祥堡日夜有人巡逻,爸爸和叔伯们轮班巡守,女人和孩子全都聚集在中间屋子里,不敢走出大门一步。”

吉普怀切齿恨道:“饶是如此,四房的两个嫂嫂半夜里还是给他虏去了。当时咱们只道又被他害死了,哪知过了一个多月,苏州有人捎信来,说二位嫂嫂给这个恶贼卖到了米苏特会所,被迫接了一个月的客。四叔气得差点昏过去,这两个儿媳自然不能要了,派人去杀光了米苏特会所里的老鸨龟奴、技师嫖客,连两个嫂嫂也一起杀了,一把火烧了苏州八家夜总会。”

这番话直把王嘉遇听得毛骨悚然,心想:“吉善礼怎么这样迁怒于人,连自己的两个儿媳也杀了?”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吉普怀说:“更气人的是,每到端午、中秋、春节,他就会送一封信来,开一张清单,说还欠人命几条、妇女几人。吉祥堡在江南武林纵横数十年,却被这恶贼一个人累得如此之惨,大家处心积虑,要报此仇。但这恶贼身手实在太强,爸爸和叔伯们跟他交了几次手,都拿他不下。咱们防得紧了,他接连几个月不来,只要稍微一松,立刻就出事了,大家实在无计可施。两年之间,咱们吉祥堡被他大大小小一共杀死了三十八口。逸然,你说,咱们该不该恨这个恶贼?”吉逸然问:“后来怎样?”吉普怀说:“嘿嘿,下面的事,还是让你妈妈说吧。”

吉普怡向王嘉遇望了一眼,凄然说:“他……他的骸骨是王公子埋葬的,那么我什么事也不必瞒你了。只求王公子待会儿把他死时的情状,说给我们母女知道。那时候……”

她说到这里,声音又哽咽了,隔了一会儿,说道:“那时候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狠,其实也不想懂。爸爸不许我们走出大门一步,我好气闷,每天只能在园子里玩玩。爸爸还说,没有哥哥们陪着,女孩子们就是白天也不许到园子里去。这一天是阳春三月,田里油菜花的香味一阵阵从窗里吹进来,我真想到山坡上去看看花,闻闻田野里那股风的气息,可是这害人的不归太岁呀,在这样好的天气,逼得人只好在屋子里闷着。我真想一个人溜出去一会儿,可是想起爸爸那股严厉的神气,又不敢啦。这天下午,我和二房的三姐姐、五房的嫂嫂,还有普恒哥、普怀哥你,我们五个人到园子里玩。我在荡秋千,越荡越高,身子飘了起来,从墙头望出去,见到绿油油的杨柳,一株株开得十分茂盛的桃花,心里真是高兴。忽然,普恒哥怪叫了一声,仰天跌倒,我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普恒哥的后脑勺中了他的暗器,当场就被打死了。”

吉逸然奇怪问道:“他……他在正面发射暗器,怎么会打在后脑勺?”王嘉遇暗想:“没错,这是回龙璧。”

吉普怡不回答她,转头对吉普怀说:“普怀哥,你呢?我记得你马上就逃进了屋,把我们三个女人丢在外面。”

吉普怀脸上一红说:“我……我打不过他,不走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我是去搬救兵的。”

吉普怡说:“我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墙头一个人跳了下来,刚好站在我的秋千上。他用力一荡,秋千飞了起来,他一把将我拦腰抱住,我只觉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我以为这一下两人都要跌死了,哪知他左手抱着我,右手在墙外大树枝上一扳,便又弹了起来,轻轻地落在数丈之外。这时我吓得糊涂了,举起拳头往他脸上乱打,他手指在我肩窝里轻轻一点,我登时全身瘫软,一动也不能动了。只听得后面很多人大声叫嚷追赶,但后来声音越来越远。他挟着我奔了半天,到了一个悬崖峭壁上的山洞里。他解了我的穴道,望着我狞笑。我忽然想起了那两位嫂嫂的惨状,心想与其受辱,不如自己死了干净,就一头往山石上撞去。他在我后心一拉,我才没撞死,留下了这个疤。”说着往自己额头一指。王嘉遇见那道伤疤隐在头发里,露在外面的有一寸来长,深入头顶,看来当时受伤着实不轻。

吉普怡叹道:“倘若就这么让我撞死了,对他可就好得多啦,谁知这一拉救下了我,竟然害苦了他。那时我昏了过去,等醒来时,见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我一惊,又险些昏了过去,后来见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才稍微放了点心,想是他见我寻死,强盗发了善心,便不再下手害我。我紧紧闭住了眼睛,一点也不敢去瞧他,连心里也不敢去想眼前的事。他怕我再寻死,那两天之中,日夜都守着我,跟我说话,我自然不回答他。他煮了东西给我吃,我只是哭,什么也不吃。到了第四天,他见我饿得实在不成样子了,于是熬了一大碗肉汤,轻声轻气地劝我喝。我不理不睬,他忽然抓住我,捏住我的鼻子,把肉汤往我嘴里灌,这样强迫我喝了大半碗汤。他手一松,我就将一口热汤喷在他脸上。我是要激他生气,干脆一刀杀了我,免得受他欺辱。哪知他并不发怒,只是笑了笑,用袖子擦去了脸上汤水,呆呆望着我,不住叹气。”

王嘉遇和吉逸然对望了一眼,吉逸然突然红晕满脸。

吉普怡说:“那天晚上,他睡在洞口,对我说:‘我唱个小曲儿给你听,好吗?’我说:‘我不爱听。’他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我只当你是个哑巴,原来会说话的。’我骂道:‘谁是哑巴来着?见了坏人我就不说话。’他不再言语了,高高兴兴地唱起山歌来,唱了大半夜,直到月亮出来,他还在唱。我从小就在吉祥堡住着,哪里听见过这种……这种山歌……”

吉普怀喝道:“你又怕听,又想听,是不是?谁耐烦来听你这些不要脸的事!”大踏步便向亭子外走去。吉逸然说:“他肯定是去告诉爷爷们。”吉普怡说:“由他去吧,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吉逸然说:“妈妈,你接着说。”

吉普怡说:“后来我朦朦胧胧的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却不见了他,我想一个人逃回家去,可是这山洞是在一个山峰顶上,山峰很陡,无路可下。只有像他这样轻功极高的人,才能上下自如。”

“到中午,他回来了,给我带来了许多首饰、脂粉。我不肯要,拿起来都扔到山谷里。他也不生气,晚上又唱歌给我听。几天后,他带了好多小鸡、小猫、小乌龟上山来,他知道我不忍心把这些活物丢下山去。他整天陪我逗小猫玩、喂小乌龟吃东西,晚上唱歌给我听。我在山洞里睡,他从来不踏进山洞一步。我见他不来侵犯我,渐渐放心了些,也肯吃东西了。可是一个多月来,我一直不跟他说话。他始终对我很温柔很和气,爸爸和妈妈都没他待我这样好。”

“又过了几天,他忽然板起了脸,恶狠狠地瞧我。我很害怕,哭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哄我别哭。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在哭泣,哭得很是伤心。不久,下起大雨来,他还是不进洞来。我心中不忍,叫他进洞来避避雨,他也不理。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明天是我父母、姐夫、姐姐的忌辰,我全家都是被你六叔在这一天害死的。明天我说什么也得杀一个吉祥堡的人来报仇。你家里现在防备很严,请来了崆峒派的神印真人和十方寺的清明禅师做帮手。嘿嘿,这两人虽然厉害,我难道就此罢手不成!’他神情骄傲,咬牙切齿,冒着大雨就下山去了。第二天傍晚,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倒是有些担心他,暗暗盼望他平安回来。”

听到这里,吉逸然偷偷望了王嘉遇一眼,只见他端谨恭坐,留神倾听。

吉普怡说:“天快黑了,我几次到山峰边眺望,也不知去看了几次,终于见到对面那座山峰上有四个人影在追逐打斗,身法都快的不得了。我用心细看,最前面的人果然是他,后面追的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另一个却是我爸爸。他的手里拿的是那柄墨翟剑,以一敌三,边打边退。”

“斗了一会儿,那和尚一禅杖横扫过去,眼看他无法避开,我心中着急,大声叫了出来,哪知他墨翟剑回来一格,竟把禅杖斩去一截。爸爸听见我的叫声,不再争斗,往我这边奔来。他很是焦急,两招把和尚、道士逼开,随后追来。这样一来,变成了我爸爸在前面,他在中间,和尚和道士在后面,四人不久便奔下山谷,他追上了我爸爸,拦住了不许他往我这边山洞过来。斗了几个回合,和尚、道士赶到了,我爸爸抽空跳出,往我这边攀上来。这四个人边打边奔,追到了我站的山峰上。”

“我很是高兴,大叫:‘爸爸,爸爸!’这时,他发疯般抢了过来,接连三招,把爸爸逼得不住倒退。我爸爸打不过他,眼见危急,和尚和道士也到了。爸爸叫问:‘普怡,你怎么样!’我说:‘我很好。爸爸,你放心。’爸爸说:‘好,咱们先料理了这恶贼再说。’三人又把他围在中间。那道士说:‘不归太岁,我崆峒派跟你无冤无仇,只不过见你干得太过分,因此挺身出来做个和事佬。如你答应罢手,以后不再去吉祥堡惹事,今日之事就此善罢。’他只是冷笑。那和尚说:‘你已经杀了这许多人,也该够了。劝你看在贫僧和神印道长的面子上,就此停手吧。’他忽然一招向和尚刺去,四人又恶斗起来。那道士、和尚武功都很厉害,他以一敌三,越打越不成了,忽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和尚一禅杖打下去,被他侧身躲开,他身子这么一侧,见到了我的脸。”

“他后来说,那时候本已精疲力尽,一见到我流露出对他十分关怀的神气,突然间精神大振。他的墨翟剑使得越来越快,山谷中雾气上升,烟雾中只见到金光闪耀。只听他叫道:‘吉小姐,你别怕。’看他左手扬了扬,在他后面要偷袭的和尚大叫一声,咕溜溜地滚下山去,脑门上钉了一枚回龙璧。我爸爸和那道士都吃了一惊。他挥剑向我爸爸刺去,那道士乘虚攻他后心,他突然大喝一声,左手双指向那道士眼中戳去,那道士头一低,他右手墨翟剑挥过,把那道士拦腰斩为两段。”

吉逸然忍不住叫了出来。吉普怡说:“他回手一招,便向我爸爸刺去,爸爸看他连杀两位高手,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钢杖使开来早已不成家数。我忙从洞里奔出来,叫道:‘住手!住手!’他听见我叫,就停了手。我说:‘他是我爸爸。’他向我爸爸狠狠望了一眼,叹道:‘你走吧,我饶了你性命。’爸爸很是意外,回身要走。这时候,我因为整天没吃东西,加上刚才担心受惊,看他饶了爸爸,心中一喜,突然跌倒。他忙抢过来扶我,我靠在他的肩膀,只见爸爸目露凶光,忽然举起钢杖,猛力向他后心打去。他一心只关心着我有没有受伤,全没想到爸爸会偷袭他。我忍不住叫:‘留神!’他一愣,要待避让,已经来不及,把头一侧,避开了顶门要害,这一下正打中他的背上。他夹手夺过钢杖,掷入山谷,双掌就向爸爸打去。爸爸招架不住,闭目等死。哪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对爸爸说:‘你快走吧,别等我后悔,又不想饶你了。’爸爸不再说话,奔下山去。他背上吃了爸爸这一杖,受伤着实严重,爸爸刚走,他就一口鲜血,喷在我胸前衣服上。”

吉逸然哼了一声:“爷爷这么不要脸,明里打不过人家,就来暗下毒手。”

吉普怡叹道:“他是我家大仇人,连杀我家几十口人,可是看他受人围攻暗算,我还是……还是心里向着他的。他摇摇晃晃走进洞,从背包中拿出伤药吃了,接连又喷了许多鲜血出来。我吓得只是哭。他虽然受伤,神色却是很高兴,问我:‘你为什么哭?’我哭着说:‘你……你伤成这样……’他笑问:‘你是为了我哭?’我回答不出,只觉得很是难过。过了一会儿,他说:‘自从我全家被你六叔害死后,从来没一个人关心过我。我今天杀了你一个堂兄,前前后后一共已经杀了四十个人,本来还要再杀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罢手了。’我只是哭,说不出话来。他又说:‘你家的女人我也不害了,等我伤好之后,就送你回家。’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他答应不再杀人,那很好。以后几天,我烧汤煮饭,用心照顾他,可是他仍是不停呕血,有时迷迷糊糊的老是叫‘妈妈、姐姐’。有一天,他晕过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眼见不成了,我哭得两眼都肿了。他忽然睁开眼来,笑了一笑,说道:‘不要紧,死不了。’过了两天,他慢慢好了起来。一天晚上,他对我说,那天中了这一杖,本来是活不成了,但想到他如果死了,我就在这山峰绝顶上下不去,我家的人又怕他,不敢来找,那样我非饿死不可。为了我,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吉逸然插口说:“妈妈,爸……爸爸待你很好啊。”

吉普怡说:“他身子渐渐恢复,跟我说起小时候的事。他爸爸、妈妈、姐姐是怎么疼他、爱护他,有一次生病,他妈妈三天三夜没睡觉的守在他的床边。哪知一天晚上,六叔把他全家杀了。那时候我觉得这人虽然手段凶狠,但是说到他亲人的时候,却显得良善温柔。他拿出一个绣花的红肚兜来给我看,说是周岁时候妈妈绣的。”

吉普怡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孩用的肚兜出来,展开摊在桌上,继续说:“他常常唱山歌给我听,还用木头削成小狗、小马、小娃娃给我玩,后来他伤势完全好了,我看他越来越不开心,忍不住问他原因,他说他舍不得离开我。我说:‘那么我就住在这里陪你好啦。’他非常开心,大叫大嚷,在山峰上两株大树跳上跳下。他对我说,他得到了一张图,知道了一个大宝藏的所在,其中金银珠宝,多得难以估量。据说从前jf军渡江攻占南京,蒋公仓皇出走,把国库里的珍宝都埋在玄武区一个神秘的地方。后来前朝数代人搜遍了南京城也没找到。”

王嘉遇心想:“原来孟前辈遗物中的宝藏地图就是蒋公宝库所藏之处。”

吉普怡继续说:“他说,前朝大人物们穷其一生没能找到这张藏宝图,没想到数十年后,却让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他说眼下大仇已报,就要去寻这批珠宝,寻到之后,便来接我,现在得先把我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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