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挑肥拣瘦(1/1)

首发：~第31章 挑肥拣瘦

陆远跟着见习僧侣来到那排忏悔室旁时，刚才的黑袍僧侣和中年绅士还没进去，正站在一间忏悔室门前等待。

见习僧侣看到陆远在看两个人，压低声音介绍道：“谢伊爵士的儿子去年病逝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经常来教堂和人聊聊儿子的事，每次都去那间忏悔室，里面有人就等着。”

陆远对打听别人的隐私没兴趣，点了下头，走到一间忏悔室前。

每间忏悔室都由一块木板隔成两间，信徒在一侧忏悔，神职人员在另一侧倾听。

忏悔室门旁还有一个开口的木箱，是投放供奉用的。

少则一枚铜子儿，多则一枚金铢，取决于信徒的财力和对接受忏悔的神职人员的信任。

陆远随手取出一枚银币，扔进了箱子里。

那名见习僧侣瞥见，脸上现出一抹喜色。

忏悔结束后，供奉箱里的钱他可以取走，然后再交上去，作为他的贡献。

贡献够了后，就可以升为正式的僧侣。

像他这个级别的僧侣，一天下来能弄到几个铜毫已经很不错，通常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才能攥够成为正式僧侣的贡献。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捡到了一个出手就是一银币的大主顾。

先前那名黑袍僧侣离得不远，也看到了陆远把一枚银币扔进了供奉箱，眼角微微抽了下。

谢伊爵士每次来都会给10到20个铜子儿，出手比一般的客人都要大方，所以他看到谢伊后，立刻甩下陆远来接待谢伊。

没想到陆远出手比谢伊爵士还大方，一次就给了一银币。

僧侣再往上升是副神甫，需要大量贡献，平均要攥十到十五年才够，要想缩短时间，只能盯着那些富有的客人接待。

黑袍僧侣立刻对那名见习僧侣说：“尼克，你过来接待谢伊爵士，我来接待这位贵客。”

见习僧侣地位没黑袍僧侣高，虽然不情愿，但不敢违抗，对陆远致歉道：“抱歉，先生，我去接待谢伊爵士了。”

陆远对教堂的晋升体系也有一定了解，知道黑袍僧侣看他给的供奉多，所以想换过来。

他没要忏悔的事，哪个僧侣接待都无所谓，但这个僧侣刚开始狗眼看人低，有心耍耍对方，拒绝道：

“为什么要换人？难道嫌我给的钱少？我就看你有眼缘，愿意出十个银币让你接待我。”

说完又数出九枚银币，投入了供奉箱。

对一个见习僧侣来说，每天只能靠捡漏弄到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铜毫，十个银币的供奉绝对是笔巨款。

在金钱的诱惑下，尼克立刻拒绝了黑袍僧侣，“巴顿，这位先生点名要我接待，只能你接待谢伊爵士了。”

巴顿有些眼馋这些银币，走到陆远跟前说：“先生，尼克才刚来两个月，业务还不熟悉，未必能接待好你，不如换我来。”

“退后，僧侣！”陆远呵斥道，“我来教堂是怀着对神明的虔敬，别像个商人一样市侩！”

巴顿依旧不想放弃，“先生，我真的是为你着想。”

陆远冷着脸说：“谢谢好意，但不必了，像你这样财迷的僧侣，我根本不信任！”

巴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换成一个普通信徒敢对他这么叫，早就借题发挥赶了出去，但摸不清陆远的底细，只能悻悻回到谢伊身边。

“我今天没心情聊了，改天再说吧。”谢伊也没给他好脸色，转身走了。

谢伊虽然每次给的钱不多，但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巴顿从他身上也挣到了一些供奉，眼见要失去这个主顾，只能追在后面说好话。

谢伊没再理他，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堂。

巴顿芝麻和西瓜都丢了，气得脸色发白，一甩袖子，回后殿去了。

尼克暗暗好笑，帮陆远拉开忏悔室的门，“先生，我叫尼克，以后你都可以找我。”

陆远微微点头，走进了忏悔室，尼克轻轻关好门，才去了小屋另一端。

忏悔室中间用一块木板隔开，木板上戳了几个洞，双方都看不到彼此，但能听到声音。

尼克说：“先生，无论你忏悔什么，都是向莱丁忏悔，我只是负责传达的中间人，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传出去半句，可以放心敞开心扉。”

“我是想忏悔我少年时的一件事，”陆远胡编乱造道，“我家里有座农场，农场里有个奴工特别会爬树，有一次我骗他爬到树上取风筝，然后找人拼命摇那棵树，想知道他会不会掉下来。”

“结果他真的掉了下来，还摔断了脖子，没挺过那年冬天，我时常想起那时的情景，也时常感到不安，我希望这件事是别人做的，而不是我。”

他说的是卡西文做的事，进行了一点改编，尼克没听出任何破绽，问道：“先生，请问你是真心为这个悲剧感到懊悔么？”

“不是真心，我为什么来这里？”陆远反问道。

“先生，那你的良知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关心一个奴工的死活，死了也就死了，就像死了一只狗或一只猫，根本不会懊悔。”

“尼克，你会关心奴工么？”

“我关心他们，但只能给他们一些心灵上的同情，因为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所谓忏悔，其实就是聊天，陆远和尼克聊了一阵，开始询问他关于教堂的一些信息。

比如凯恩斯主教祖籍何方，对什么感兴趣，教堂里谁的地位比较高，什么性格等等的。

尼克丝毫没想到陆远是在套他的话，很想留住这个富有大方的主顾，不仅有问就有答，而且说得很详细。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

陆远对教堂了解了个大概，担心问太多引起尼克的警觉，结束了这次忏悔。

他准备就着落在尼克身上，把教堂的底儿先掏干净，临走前又额外给了尼克十枚银币，“跟你聊得很舒心，明天我有空的话，再来找你。”

一次忏悔就挣了二十枚银币，尼克兴奋得脸红得像猴屁股，丝毫没怀疑陆远别有用心，一路把他送出门口才回来。

陆远穿过教堂广场时，眼睛的余光瞥见艾玛那辆马车又跟了上来，回了那栋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