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之物(1/1)

首发：~期盼之物

绮莉安静的看着那一叠文件，没有和西泉和叶聊天的意思，西泉和叶也不觉得尴尬，坐着等绮莉喝完最后一口茶。心里还反复回放着老师跟皇帝的对话。艾希利亚这个人，怎么说，跟他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一手托腮，一手托起一片巴掌大的雪花，雪花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后像开花一样膨胀起来，变成一个雪白的花球，然后碎成小雪花，四散飞扬。

雪花飞舞的瞬间，西泉和叶敏锐察觉到对面的视线，没想到这个打发时间的小动作能吸引绮莉的注意力。

这个花球是她为数不多能看到丽奥诺拉使用魔法的时候，在她还小的时候，丽奥诺拉对她的态度远没有现在那么冰冷，有时也会用魔法来逗她开心，这个熟悉的魔法勾起了她心中不知多少年前的陈旧回忆，绮莉愣愣看着他手中的碎雪，恍惚能见雪花纷飞中丽奥诺拉对她笑的样子。

“有幸见过丽奥诺拉殿下的影像，我就擅自学习了一下。”西泉和叶见绮莉一直盯着他，立马解释道，能做到这个说明他对魔法的掌控能力确实够精妙，每一个分支开花的大小和形状都要够细致，太过粗糙就会变成一团雪球。

绮莉用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默默的看着西泉和叶，翡翠色的眼眸像浸了清冽的泉水，她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哪里做错了吗。您为什么哭了。”西泉和叶想到皇室复杂离奇的关系，生怕自己冒犯了绮莉。联想到她的处境，心里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悯，他慌乱的抽出纸巾递给绮莉，一向聪明的脑子突然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

“你知道我母亲吗。”绮莉问。

“当然……”西泉和叶欲言又止。他主修冰魔法，又是卡洛的徒弟，自然对丽奥诺拉有很多亲切感。但是在皇宫里谈论她有些不妥，毕竟丽奥诺拉的家族背负着谋反的罪名。

“边走边讲吧。”绮莉拿起桌子上的书，挥挥手，道:“你们不要跟来了。”

“丽奥诺拉殿下还好吗？”

“她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抱歉。”西泉和叶暗恼自己今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但是绮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冷漠。

“没关系。”

“您不要太过伤心。”西泉和叶安慰道。

他看到绮莉的脸庞还有未落下的眼泪，但是她的眼神很平淡，她哭泣的时候，像雨滴落在一座雕像上，不仅冷漠，而且……西泉和叶想不出来怎么形容，绮莉的表现实在是太怪异了。

“可以跟我讲讲她的事吗？”

“当然可以。”

西泉和叶尽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关于丽奥诺拉的信息都讲给了绮莉，其中有些是从人物传记看的，有些是卡诺讲给他的，两个人边走边聊，聊完丽奥诺拉，他又跟绮莉仔细讲了些跟学校有关的事，不知不觉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绮莉安安静静的听着，也没有应和他，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随着太阳落下，越来越寂寞。如果不是她还睁着眼睛，西泉和叶几乎要认为绮莉睡着了。

“如果您累了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西泉和叶试探的问道。

“嗯。”天色确实不早了，绮莉看了他一会，淡淡道：“我是绮莉。”

西泉和叶愕然的看着她，这算是……交朋友吗，绮莉不是那种把想法写在脸上的人，他看又看不出来，傻愣了一会，眼看着绮莉站起身笑着对他说：“明天再见吧。”

“……明天见。”

事实上绮莉的确很喜欢这个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释放过恶意的人。

她背对着太阳，头顶像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光环，翡翠色的眼眸弯起欢欣的弧度，雕塑一样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瞬间染上光彩，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突然活了过来，在银红的日暮中降临人间。

宽阔的道路足够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皇宫大门高十多米，气势格外宏伟，站在这之下不免衬托的人格外渺小，宫殿两边有两座高大的白塔，塔顶隐藏在云间，洁白的高墙被渐暗的天光绘上银灰色，薄薄的云气在绮莉脚下绕行，涌上阶梯。

绮莉看到丝丝缕缕的细雪从天空飘落下来，消融进她的掌心，这并不是雪，而是某种被拆分的极其细碎的能量。太阳完全消失的时候，一只蝴蝶从空中翩然降落在绮莉手心里。

“往上看，我在这里。”是艾希利亚的声音，绮莉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到，蝴蝶在她眼前转了个圈，示意绮莉跟它走。它穿过花园的传送门，把绮莉带到了白塔顶上，连接着门的是近乎透明的阶梯，边缘没有任何阻碍，只有一道金色的流光勾勒出线条。

“好吃吗？”凌彻站在艾希利亚旁边，手里捧着一捧花，花蕊是一团白色的，夹杂着彩

色流光的光团。艾希利亚取出一块含在嘴里，他皱着眉，好像在吃什么很难吃的东西一样。

“难吃。”艾希利亚把花束挥开，看着掉落在桌上的花瓣，沉默了片刻，又拿起一团。

“下次给你准备点更好吃的。”

“嗯。”

“她大概到了。”蝴蝶飞回他的掌心，艾希利亚看着白塔的方向，紧皱着的眉心一松，露出一个还算愉悦的笑。

绮莉试探着踩在上面，这块薄薄的阶梯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般，下面是望不见底的深渊，身体本能的恐惧着高空险地，像跟心灵分割开了一样，一边沉稳，一边躁动，她不喜欢难以操控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也一样。

绮莉提着气调整好心理状态，小心的挪动步子走上阶梯，上面是几道纵横交错的线条，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没有了蝴蝶的指引，她只能凭感觉朝前走，漫无目的的，在如此危险的地方硬着头皮前进，所幸这条路并不是很远，中间雕刻着更细密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整块平面，晚上的道路边缘也更清晰一些。

“你来啦。”艾希利亚丢下手里的花起身跑到绮莉面前。

“是不是很有趣。”

绮莉诚实的摇摇头。不过抛弃身体有些失控不适感，这种心慌意乱的体验确实还算有趣。

“这是融合水晶做的，踩不坏的，你放心走吧。”

纵横的线条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中心是雕刻着细致花纹的圆盘，上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杯，一束，特别的花。凌彻一挥手，这些全都消失了。

“这里没有去外界的传送门，是我的秘密基地。”他像跟朋友分享自己秘密的小孩子，把手指抵在唇边，俏皮的笑了笑，异色的眼眸弯成一个可爱的弧度。

艾希利亚在人民眼中，实实在在算是个骄奢的暴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有足够的实力掌控这个过分强大的国家，无论这力量是他自己的或是别人借他的，在边境的人民饱受战火的折磨，流离失所的时候，他正高坐在皇宫中享尽一切财富，他的游戏可以随意支配臣民的命运，他的军队肆意屠杀劫掠邻界的小国，太阳王城的光辉下，是所有人难以翻覆的阴影。

“很危险。”绮莉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学习飞行提上日程。

“但这是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艾希利亚站在她身边，单薄的身形像悬崖上摇摇欲坠的花，他牵起绮莉的手走过狭窄的小道，魔法阵的边缘有一个巨大的环形外框。脚下高大的城堡和延绵向外的建筑物都变得如此渺小，像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真是一副过分傲慢的风景。

“绮莉。”艾希利亚梳理开她被风吹乱的额发，“总有一天，你也会站在我的位置上，所以好好看着这里吧。”

站在他的位置吗，艾希利亚退后半步，两人瞬间消失在绮莉面前。她看着脚下的风景，不太能理解艾希利亚的意思，不过这一次走回去的时候身体好像习惯了这种恐惧，心跳平缓的不可思议。

女仆早就等在白塔中，见绮莉来，立刻接引她到餐厅，用餐期间一直没见到艾希利亚，回到寝宫后只见艾希利亚的房门紧闭着，也没有灯光透出来，侍卫仆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绮莉只能先睡了。她想到明天要和艾希去学校，又想起能再见到西泉和叶，艾希利亚给她带来了太多她从没见过的东西，今天的她，开始期待起明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