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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85章 玉牌
他嘴角微抽,很是有些头疼。
小兔崽子,就不能晚些再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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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曲府。
角亭之中,曲敦正就着一壶清茶长吁短叹,嘴里不停数落着曲锦萱。
曲敦振振有辞:“她的吃穿用度俱与我那嫡女无二,为此,我在亡妻跟前受过不少冷眼。”
“我请了女夫子教她辨字唸书,亦让她习了女红,不曾亏待过她,亦不曾打骂过她。可、可我到底做的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孝女!”
“我费心栽培恩养,打小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倾注了多少父心?这么些年的付出,到头来她不念我生养之恩,胳膊肘向外拐不说,还对我爱搭不理,对我的良苦用心视而不见,真真气煞我也!”
唾沫星子横飞间,曲敦饮了口茶,张口去问对向而坐,饰以巾袍的道人:“游高士,您可成家有妻女?”
闻听此问,游仁指于膝头的五指微屈,甲盖无声划过布料。
他腮帮子紧了紧。
怎会没有?只他的妻女,早便惨死于那姜洵之手。
犹记得在吴白城时,听得姜洵命丧悬崖,误以为自己当真大仇得报,他欣喜若狂,快意得不得了。可未曾料到的是,姓姜的竟那般命大,又好端端地回了奉京当皇帝。
知了那般消息,他越发对那姜洵恨之入骨,多番想潜入宫中暗杀,奈何宫禁守备禁严,之前魏修身死,他慌乱逃命时所钻的狗洞,也早被堵了个严实。
那段时日,他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手刃仇人。而前阵对战东汤,那姓姜的终于命丧敌手,才解了他心头大恨。
可仇人虽身死,他那妻女,却也再回不来了。是以每每提及此事,他还是恨得牙痒痒。
何以他妻女俱亡,那姓姜的,却仍有血脉留于人间?
这般想着,他便盘算起来,若自己能绝了那姓姜的后代,既是替庆王立了功,自己心头亦越发畅快,岂不两全其美?
“……高士?”见游仁好半晌无有言语,曲敦试探着唤了一声。
游仁回过神来,松开紧扣的牙关,煞有介事地答着曲敦:“老道一生耽于道术,早便摒弃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不曾婚娶。”
见得游仁面色从容,神情雅定,目光亦是波澜不兴,曲敦连连告罪:“是在下唐突,如高士这般一心向道,自是淡泊无欲、清净自守的。”
游仁付之一笑。
他抬起手,自炭炉之上提了茶壶,为曲敦斟着茶:“曲大人爱女之心,确是令人闻之动容。三姑娘此时,许是受有心之人蒙蔽,才对曲大人日渐疏远……老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曲大人可愿听老道几句愚言?”
“高士有何等法子?在下愿闻其详。”曲敦急忙追问。
见曲敦这般急切,游仁双目精芒矍闪。于张目四顾后,他压低声音,对曲敦说了一番话。
末了,游仁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是为了三姑娘好,使些非常手段,也属无奈之举。待奸人除尽,三姑娘定会谅解曲大人的。”
这通话毕,观得曲敦两眼微突,下颌也缩了缩,明显是有所意动,游仁面容舒展,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便在游仁以为曲敦会应下自己这计谋时,却冷不丁地,见得曲敦眉头死死皱成一团。
见状,游仁心中微动。
果然,在以手指搔了搔脸后,曲敦还是摇了头,眼神闪躲:“虽说可让她按时服解药,但若一时不测,或是失了手那药量不曾把控好,当真药倒了那不孝女,或是伤了她的身……在下岂非成了那毒害亲生骨血的罪父?且在下名下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在下疼爱于她,委实舍不得对她这般下手,还是、还是另想计策罢。”
游仁眯了眯眼,心中悖然且不屑,霎时便看穿了曲敦的心思。
什么舍不得?明明是怕药量失准害死那曲锦萱,他的富贵依靠就没了。
这般无胆怂人,半分不活泛,真真是可笑至极。
摒下胸中唾弃,游仁对曲敦歉然拱手:“是老道思虑不周,还请曲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曲敦自然连连回了几句客气话去接托。尔后,二人继续烹茶品茗,将话题引去了调养身心之道上。
而于执盏饮茶时,游仁心间已然开始思量着,看来,还是得想旁的招数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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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正。
到底有日头高高悬在天上,栽花植柳的御园中,浮荡着浓郁的暖春气息。
凝审听了圣命,丁绍策正色着领旨:“陛下放心,臣迟些便去安排,必会办得妥贴。”
姜洵颔首:“你办事,朕素来放心。”
得了天子肯定,丁绍策咧嘴意满。亦在这时,他脑中忽有灵光一现,当即便笑着地开口道:“待大事覆定,三姑娘知晓陛下原来好端端活着,定然喜极而泣。届时,陛下少不得要诉两声衷肠的……臣想了几句好听的话,陛下可要听?”
姜洵略顿了顿,睨他:“何等好听的话,且说来听听。”
丁绍策嘿嘿怪笑几声,诡眉怪眼地:“陛下可与三姑娘这般说:我便是你手中的一尾鱼,你高兴了,便予我些活水,让我畅游一番动动身子,若不高兴了,便把水都抽干,留我一人干涸翻肚。”
说完这些,丁绍策还认真分析道:“陛下先前性子过冷过傲,三姑娘在陛下这处定是受了不少气,若想让她觉得陛下当真悔过,必得这般伏低作小,让三姑娘觉得已将陛下身心都拿捏得死死的,她那心中才会平衡……”
天地良心,丁绍策本是一番好意倾囊相授,不料他径自分析完,抬头去看姜洵,却见得对方的面色如霜,眸中似有铅云凝聚,声音亦是凛如霜雪,斥他道:“说的什么混账荤话?信不信朕明日便调你离京?”
被冷冽的目光攫住,丁绍策忍不住茫然摸头。
怎么、怎么就荤话了?
还是头回,丁绍策一头雾水地认错:“是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姜洵板脸,迈着恚怒的步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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