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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修医
“顾耀,”吴长老沉声道:“点到为止。” 顾耀看着支着手肘撑在地上的亓渊,略微偏了偏头:“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明知修为比不过我,何必在这里逞能。” 明明后世的星衡上仙修为高深,人间天上无人能敌。顾怀茵就算久居酆都,但也仍有所听闻。 而那般强劲的他却在百年前被父尊一剑打趴在地,如此羞辱。 反差之大,顾怀茵怔愣半天仍回不过神来。 这厢,顾耀挑衅完毕,手上被当作利剑的枯枝便随意扔在一旁。磅礴剑意刹那撤去,亓渊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发什么呆。”顾耀用手在顾怀茵面前轻晃,“伤的又不是我。” “走咯。” 围观弟子们自觉让出一条通道,顾耀领着顾怀茵抬腿就要走。 不料却被一只手臂拦住去向。 顾耀挑挑眉,望向秦茵。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弟子服,衣袂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腰身。此刻她伸出一只手,横在顾耀面前,挡住去路。 素来以温柔闻名于宗的秦茵冷着脸:“道歉。” 顾耀挑眉:“我赢了,我道什么谦?倒是秦姑娘,是不是该把奖励的符衣拿给我?” 言罢他将手伸到秦茵的面前。 “无视比试中持剑规矩,恶意羞辱他人。”秦茵直直望着他,“道歉。” 顾耀嗤笑一声:“小爷我从来不道歉。” 顾怀茵眼见二人要闹起来,连忙凑上前来道:“我听闻剑修悟道,到极致时,可用无形之剑。父……我哥用枯枝作剑也能使出这般剑意,可见确实摸到了进修剑道的大门。” 此话不假,秦茵也无从辩驳,一旁的顾耀听闻此等夸奖更是笑开了花。 “他的用意是辱人还是证道,他自己心里清楚。”秦茵淡淡道。 “怎么?你管我心里怎么想?” 顾耀说着欺身上前。他往前两步,秦茵便后退两步。 顾耀笑了,垂眸望着秦茵,半开玩笑似的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嗯。”秦茵冷冷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讨厌自私自利,只图自己快乐,不顾他人感受的人。我也讨厌任性妄为,把修炼当儿戏的人。” “噢——”顾耀极夸张的噢了一声,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比试结束以后,顾耀又恢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生活。 上课睡觉,下课斗蛐蛐,练起剑术也潦草应付了事。往常做起这些事,他内心毫无压力。现在多了个顾怀茵,他便时常遭遇“父尊,你怎么会这样”的死亡凝视。 顾耀被顾怀茵盯的心烦,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进去。索性做好了吴长老的思想工作,把顾怀茵放到玉药峰卿长老门下修习医术。 去玉药峰的路上,顾怀茵尚不知自己父亲的算盘。她还以为此趟乃初春踏青,背着个小背包,一路哼哼唱唱些凡间流传的小曲。 直到顾耀将她交到卿长老手上,郑重其事道:“卿长老,舍妹此后便承蒙您管束了。” 顾怀茵:? “你把我卖了??” 顾耀:“修仙人的事,怎么能叫‘卖’。” 顾怀茵一时有些恼怒:“我不要修仙,我根本就是……”她余光扫过玉药峰众弟子。仙嗣身份惹眼,不可轻易透露。 “总之我不想修仙。” 她分明就是真正的仙,多少人千百年来的修行,不过是希冀抵达她的起点。 “医修不危险,”顾耀苦口婆心道,“卿长老在医修界德高望重,以后你若成了一方神医,我与人比试也无后顾之忧。” 顾怀茵打量了他片刻,倒是想起,后世顾耀便走火入魔。若她修习医术,说不定真有转机发生。 她撇撇嘴,便算应下了。 “你哥当年被吴长老捡上山后,天赋惊人,各派长老为了争他这个内门弟子还大打出手过。”卿长老这才噙着笑,拉起顾怀茵说起往事。 关于顾耀的过去,顾怀茵从未曾听他讲过,此刻听卿长老这么一说,便顿时来了兴致:“那吴长老打赢了!” 卿长老摇摇头:“掌门赢了。” “那为何……?” 为何他却拜入了吴长老的门下。 “他呀,”卿长老笑着看了看顾耀,“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是个最重感情的孩子。当年是吴长老把一无所有的他拎回清晏
宗,那他便不论修为高低,也认死了这个人。” 顾耀啧了一声,不自在地咧嘴道:“扯这些做什么?” 卿长老暗笑,自案几上拿起一只状似摆设的袖珍丹炉道:“哥哥天赋惊人,妹妹也该不差。” “这是四方炉鼎,乃上古神器。其外观虽小,却可测先天医资。” “你探出手,闭眼凝神,它便无需草药,依你天赋生成灵丹。” “天赋越高,灵丹的灵气便越厚重。反之亦然。” 顾怀茵依言将右手置于炉顶,缓缓闭上了双眼。在她眼前,一片漆黑中,四十八星宿斗转星移,流光瞬息,变幻莫测。 到最后隐隐汇成一个太极的形状。 她陡然睁眼。 炉顶冒出一阵青烟。 卿长老挑眉:“这么快?” 寻常人尚徐一刻才能凝出灵丹,而顾怀茵所用时间不过须臾而已。 卿长老忙伸手探入,只见那四方炉鼎内,凝着一颗土色的丹丸,其貌不扬。 竟是半点灵气也没有泄出。 灵丹的灵气越厚重,医资便越好。灵丹的灵气越稀薄,医资便越差。 而顾怀茵的丹丸,一丝灵气都无,甚至和‘灵丹’二字完全扯不上干系。 就是一个小泥丸子。 顾耀:…… 顾耀干笑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不愧是我妹妹。” 顾怀茵抬头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顾耀骄傲道:“天命公允,赠予我多少天赋,就减去你多少天赋。多少是有点守恒的。” 看着顾耀那副嘴脸,顾怀茵不服气,闹着:“我要再测一遍!” 卿长老轻轻拍拍她的肩,语气柔和道:“四方炉鼎一人只可测试一次。再用便也无效了。” 果然顾怀茵再伸手上去,眼里不见星宿流转,炉鼎竟与寻常摆件一般毫无反应。 顾怀茵有些泄气,将凝出的小泥丸子用力捏在手里。 顾耀看不过,终于出言宽慰:“没事,哥哥本也不指望你医术登峰造极。” 思衬片刻,他又补充道:“只要不把人医死就行。” 毕竟这天赋可算是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是以,此后数日,纵是心大如卿长老,也没敢让顾怀茵做任何炼丹相关的事项。只安排她分拣草药,递送灵丹,做些无需修为与天赋的小事。 顾怀茵递送的第一份灵丹便在落灵谷。 此处位于弗阴山脉峡谷最低处,靠近灵脉,灵气最为充裕。然则常年阴冷,寒气极重,普通弟子鲜少前来。 顾耀听闻顾怀茵今日一早便要去落灵谷送药,替她将暖炉裹了足足三圈灵力,直到那暖炉烫得像块烧熟了的炭。 顾怀茵便抱着那极烫的暖炉,裹了身狐裘,踏过青苔丛生的小径,停在落灵谷内院落的面前。 她抬手轻叩门环:“送药了。” 无人响应。 顾怀茵又将门环重重叩了三次,大声道:“送!药!了!” 周遭仍然一片死寂,峡谷里凛冽刺骨的寒风自她脸上刮过。顾怀茵再抬手时,便听“啪嗒”一声,门上的锁阵自行解开了。 心下有些困惑,顾怀茵抬腿往里走去。 院内主屋空旷,只有一床一桌,别无杂物。 而那床上,躺着个不省人事的人。 因着近两日,卿长老对她的耳提面命,顾怀茵没有医修的天赋,却多少有了些医修的道德情操。 她快走两步上前,欲查探状况。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戛然止步。 不省人事的,竟是亓渊。 【他不是在掌门门下吗?怎么会一个人在落灵谷……】 顾怀茵心下狐疑,她用指尖抵着床上那人的太阳穴:“喂,醒醒。” 亓渊并无反应,顾怀茵细看下才发现他的额角冒着细小的汗珠,眼皮微动。 继而他开始大口喘气,胸腔起起落落,似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顾怀茵低头看着他,不禁然想到穿越前所见的那景象。 匡夫正道的星衡上仙一言不发,直直将太阿剑刺进父尊的胸膛—— 大约就是这个地方,顺着喉结往下三寸。 顾怀茵不自觉将手抵在此处。她有些着魔的想着,此刻若她用利刃刺下…… 不知何时,亓渊的胸腔早已停止了起落。
> 顾怀茵缓缓抬眼。 便见那本应该紧闭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墨色的眸子里,蕴着说不清的暗影。 顾怀茵:!!!靠他睁眼了! 以及,她的手好巧不巧的……正摸在他的胸上。 ……他不会以为她是个变态吧! 顾怀茵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直起身。仓促中打翻了卿长老交予她的灵丹袋子,灵丹散落一地。 亓渊直起身,捻捻眉心:“今日的药来了?” 顾怀茵从地上挨个拾起灵丹,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亓渊望着那地上蒙了尘的灵丹,被直接放进了袋里,终究有些不放心:“不用擦拭一下吗?” 顾怀茵将一袋子装好的灵丹重重往桌上一放,掩着心虚,恶狠狠地道:“你爱吃不吃!” 亓渊望着一直没个好脾气、又不肯抬头正眼看他的顾怀茵,轻笑一声:“我被摸了,你气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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