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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 24 章
祠堂静得没有半点人声,燃着鲸脂的长明灯火光幽微。br/>
容隐坐在蒲团间，于明净的宫砖上铺纸研墨。br/>
启唇的同时，落笔便成行。br/>
“父皇久病,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如今的处境比在宫中时更为凶险。”br/>
“若再不收敛,便唯有两败俱伤。”br/>
他至此稍停,斟酌后方继续道：“孤可从此不再用安神汤与铁链，但条件有二。”br/>
“其一，在旁人面前多加克制，不可令人察觉病情。”br/>
“其一，不可恣意妄为，不计后果信手屠戮。”br/>
“其二,不可欺凌女子，肆意毁人名节。”br/>
这数行写完，容隐便搁落湖笔，静等着交替之时到来。br/>
每日的交替并非准时,前后大抵会有两刻钟的波动。br/>
在这段等待的时辰里，容隐忆起他曾经与自己和谈的情形。br/>
那还是在他最初罹患此疾的时候。br/>
记忆混乱，头疼欲裂，发病的时候,时而清醒,时而狂躁。br/>
宫内的所有御医皆束手无策,病情发作得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还在宫中开过水陆道场,试过道家与方士的丹药。br/>
万般无效后,父皇与母后唯有焚香祷告，让钦天监将他送到祖宗祠堂内，祈祷列祖列宗的庇佑。br/>
闭锁的祠堂内,长明灯灯火飘摇。br/>
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与自己心中的困兽争斗不休。br/>
却始终未能决出胜负。br/>
在头疼欲裂，理智将要崩溃的时候，他告诉狂疾发作的自己——br/>
‘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活’。br/>
被逼到绝路时的这句话，让他的病情暂缓。br/>
最后，渐渐变成如今的局面。br/>
也就是以白天黑夜为交替。br/>
同时发病时的他略微收敛，而他清醒时亦疏远众人，令所有人都觉得太子的病情已经痊愈。br/>
但他知道，没有。br/>
非但没有，甚至还日益严重。br/>
他发病时做的事，他无法谅解，也无法宽纵。br/>
终是又到了争斗不休的地步。br/>
容隐敛眉。br/>
他抬手想去拿地上的宣纸，想要再添上两句。br/>
但指尖还未触及纸面，颅内的锐痛之感便呼啸而来。br/>
他双眉紧皱，豁然抬手摁上眉心。br/>
来不及书写，他启唇道：“若你不愿收敛，那便永远留在这方祠堂。”br/>
话音未落，太子骤然自蒲团上起身。br/>
他摁着眉心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但仍要在这般的剧痛里厉声回击他：“容隐！你这淫/人/妻/女的狗贼，你以为你能威胁到孤！”br/>
交替前的记忆汹涌而来，站在灵前的太子更是暴怒：“究竟是谁欺凌女子，是谁毁人名节！”br/>
“江萤本就是孤从湖里捞起来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又有何不可！”br/>
但无论他br/>
如何盛怒，祠堂内始终无人回应。br/>
太子怒意愈盛，铁链拖曳声铮铮。br/>
他疾步走到供桌前，将垫桌的白绸扯下。br/>
供桌上的物件再度滚落满地。br/>
他接住滚落的油灯，连火带油浇上手中的白绸。br/>
火焰骤然在白绸上腾起，被他劈手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br/>
白绸易燃，却也烧得极快。br/>
且这些金丝楠木的牌位上又提前刷了防火的清漆。br/>
牌位并未被点燃，腾起的火焰迅速消弭。br/>
太子眼底的晦色却愈浓。br/>
撕裂声响起，面前墨迹淋漓的宣纸被他撕得粉碎。br/>
黑暗的祠堂内，他的语声凌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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