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一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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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高三的争分夺秒，高考完一下子多出来的时间，让人不知所措。尤其是报完志愿后，可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报志愿都如此之刺激。　　报志愿首先要分批次，确定了一本、二本、三本分数线和自己的成绩后，对应到各自的批次。老师们会提前发一本像新华词典一样，但a4大小的报考指南，写清楚了历年的录取成绩，人数，专业等等。光是如何看懂这本大书，就会邀请父母和毕业生一同上课听讲。　　课上老师们调侃道，你可以在报考开闸后蹲在清华，只要关闸时你还在，无论你是700还是100，只要进了就是进了。也却有同学如此尝试，可就在开闸几分钟后高分选手就进场了，原来这只是小概率或者说0概率事件。　　但大概率或者说可怕的事件是，如果你和别人就差十分，你510，别人500，关闸的一瞬间，你心态不好换去了低分但更有把握的学校，就有可能500分的钻了你的空子，成了高分学校的最低录取，相当于抓了烂牌，打了好局。　　所以老师们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心态，但也不能太好，千万别浪费一分，底层含义是，说白了，看分也看命。　　报考后，才知道，确实有飘过1本分数线的没报上心仪的学校，不得不报2本的情况，这恐怕比高考失分还让人悔恨，一种努力没有对应回报的感觉，会成为自己和父母念叨一生的遗憾。　　所以说，报考相当于另一场考试，还是公开处刑。贾雪儿听杨宇飞说，当时一个教室里，刚刚关闸第一批的时候，有人隔了半个教室问，报了哪？对方大声回，哈工大，结果一个教室的人脊背都更弯了，结果后来才知道，那人说的是哈尔滨工程大学，这个故事也成为考场上不多的笑谈。　　经过角逐，杨宇飞报上了上海大学，贾雪儿报上了杭州的学校，至于贾鹏，报上了本省的211。虽然略有高低，却也没多出阶层。　　一想到未来将在如水的南方度过四年，贾雪儿就顾不得再想起贾鹏了。　　一旦报考完，收到录取通知书，无论是考生还是家长，好像前半生的任务就结束了。原本考前绝对不会计划的假期突然而至，更是释放了父母18年以来的辛苦。　　有钱的家庭哪怕跨越大洋彼岸，也要为自己为孩子嗨起来。没钱的也在父母的默许下，开始进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活动，比如喝酒，网吧，外宿。　　贾雪儿和同学们就开始了这样的狂欢，因为家不在东升市，所有的聚会都不能当天往返，只能是和父母说一声，留宿在小旅店里或者同学家里，而黄霞此刻也竟不反对，只叮嘱说，要注意安全，人身安全！对，还有财产安全。　　哄闹过后，好像大家一夜又都成熟起来，对以前的痛苦，分离，紧张闭口不提，反而齐刷刷地开始憧憬新生活，只留的诺言，以后去哪哪哪找我玩啊这样的豪言壮语便急速离别，多一秒都好像是对自己一个已经成熟人格的不尊重。　　人生中最可以无所事事的假期也即将殆尽。托人买好的单程机票，预示着一场新的旅行就要开始，贾雪儿跃跃欲试。　　2012年，周围可以大致分为两类型人，去过南方的和没去过南方的，坐过飞机的和没坐过飞机的。这俩类型又可以合并为，去过南方坐过飞机的，反之则没有。贾家全部属于后者。　　贾义庄有了正当的理由请了年假，黄霞也死乞白赖地请了一周。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来到机场，真正要坐飞机的时候，还是遇到很多小问题。　　保温瓶里的水要倒掉，安检的时候要站直，跨了性别被摸也算不得性骚扰。一路上，黄霞都在左右照顾，不是照顾人，而是照顾包，“你看看你的包在不在？”“那个袋子在你那呢啊？”　　跌跌撞撞好容易找到了登机口，晚上8点的飞机，还有1个半小时，登机口现在还显示的上一趟航班，直到和前台的小哥确认了，对，黄霞管穿着白色半袖，黑色西装裤，站在玻璃后检票的小哥叫“前台小哥”。确认了他们一会也从这个口进去，三人才放心地坐下。那会的人们还不时兴低头伤害颈椎，东倒西歪的各自休息聊天，也有静静看书的，好像广播吵不到他们，反而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黄霞在贾义庄一旁叨咕，“你瞅那人，也不怕东西丢了”。　　“别瞎看”贾义庄瞟了一眼随后道。　　在贾雪儿心里，那是一种一种高尚？素质？雅致？体面？对，体面，就是电视剧里那种有涵养的人，趁着候机时间，从容地拿出一本书，饶有兴致地翘起二郎腿读起来，深陷知识的海洋，直到被广播提醒，或者察觉身边的人都起来排队，自己才更从容地收包，拿起来就可以去登机。　　不像他们家，左一个包裹，右一个行囊，还非得拿一个装满食物的红袋子，红袋子里装着透明袋子，透明袋子里是洗好的苹果和西红柿，因为洗过，残留的水像粘合剂自觉收紧了袋子口，让苹果和西红柿都与袋子没有了空隙，不清爽地和透明袋子粘在一起，拿取时，先打开红袋子，就会看到黏黏糊糊的一坨，取出一个苹果，透明袋子还欲迎还推地跟着向上皱起才因为作用力而不得不撒手，好像娇羞少女的眼神，舍不得爱郎离开。　　透明袋子的隔壁，住着几个橘子和面包，有外包装的他们躲过了更不体面的结局。　　整个红色袋子贾雪儿都不想碰，太丑，配不上她新生的身份，更让人会看得出他们

怯懦的，害怕飞机上饿着自己的考虑，也让人一眼看穿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可转头，贾雪儿因为不知道上哪接水的问话，就暴露了她第一次坐飞机的窘迫，让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即便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敬意，也还是没能等来准点的航班，到了点儿，贾义庄就起身去问，才知道刚才广播里的致歉是对他们说的，只是自己才明白刚才周围人的叹气，原来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确定了会晚点。　　晚到什么时候，说10点，也就是22点，这个点都已经是要睡觉的点儿了。　　“就不会再早了吗？”，小哥谨慎地回复道“您听广播就行，应该是不会了”。谁敢把话说死呢。　　“那咱还得好好盯着点，万一早了呢”黄霞还抱有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磨耗着所有旅行的人，对别人来说是旅行，对贾雪儿来说这是新生活，只要上了飞机，就不会再像她出生的小镇里，人与人抬头就能打招呼，攀谈起来总出不了三层就能找到共同的关系，也不会像她上学的东升市，有她太多难以言说，只能深埋的情绪。到了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除了不能像武侠小说里一样改头换面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是新的，都是无拘无束的。只是她还叫贾雪儿。　　真正上机后，对飞机的兴奋终究敌不过周公的召唤，都没来得及练习深呼吸、咀嚼，就在踏实、沉重地托举下进入了梦乡，浑浑噩噩中再一睁眼，听到后排悉悉索索地提醒，快看！　　由城市的光组成的一副神奇的画面展开，贾雪儿连忙喊醒贾义庄和黄霞，贾雪儿饱了眼福，身子极力向后靠，腾出地方让所有人都能瞟的一隅。这一隅，就是坐过飞机最好的见证。　　什么时候坐飞机最好？当然是晚上了，能看到城市的灯光，连成一片，像什么呢？没法形容，你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