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二十折 漱云朱蜜,紫蝶采香
时霁儿托腮看他扒饭,转眼便将见底,轻轻叹了口气,举箸往他碗里夹了几筷菜肴,瞇眼笑道:“那你吃慢些,我可抢不过你。”一边替他添菜,自己也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模样倒像个老气横秋的小姊姊。
“霁儿,你不用服侍二总管吃饭么?”耿照突然问。
时霁儿叹了口气。
“二总管正忙着,没空吃饭,在给四大剑门写信呢。你在不觉云上楼大大露面,只怕镇东将军府一逮到机会,便要生事。二总管说:“亡羊补牢,时犹未晚。”不先给四大剑门一个说法儿,到时腹背受敌,可就大大不妙。”
耿照心中歉疚,默默放下碗匙,食欲顿消。时霁儿陪他坐了会儿,才收拾碗筷离开。
往后三日,时霁儿按时送来三餐,陪他同吃;耿照下午睡得饱足,夜里便随胡彦之寻僻静处练那“无双快斩”,一练就是一整夜。无招无式的无双快斩固然是奇,胡彦之的教法更是奇中之奇,没有废话、不浪费时间,直接从对打中锻炼技巧。
到了第三天清晨,两人舍去钢刀,改以粗大的硬木过招。
“你的攻击我已经挡不住啦。”老胡一抹额汗,笑容既豪迈又满足:
“我没把握在全力施为之时,能够不伤到你。改用木头还是周全些。”
耿照精神大振,哥儿俩又练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停手,各自回屋歇息。
他在屋里呆坐了三天,既等不到横疏影召见,又不敢到处乱跑,越等越是心浮气躁,暗自焦虑:“那晚二总管不让我说话,这几天又悄无声息,莫非是真恼了我?”捱到傍晚时分,忽听院里传来细细哼歌声,却是时霁儿提早送晚膳来。
“霁儿,我……我想见二总管,有些话我想同她说。”
时霁儿略微停顿一下,才又继续摆布饭菜。
“还是别了罢?二总管两天没睡啦,现下正在歇息。”
两昼夜未曾阖眼,显然妖刀之事的后续处理十分棘手,远超过耿照的想象。时霁儿叨絮着:“……赤眼妖刀是要交给埋皇剑冢的萧老台丞,还是留着应付镇东将军府的索讨,得先掌握足够的情报;主上坚持留下天裂妖刀,给那个叫阿傻的怪小子用,如何才能向武林道上交代,也得打通许多关节。还有另一把万劫妖刀据说遗落在本城附近,这几日巡城司的兵马分作三班,日夜不停地外出找寻,每一班都要向二总管回报,由二总管在执敬司的巨幅地图上逐一标示,缩小范围……”
耿照捏紧拳头,发出轻微的喀啦声响。
赤眼专克女子,既不能交给埋皇剑冢,更不能落到岳宸风这等人的手上,否则一有人抱持邪念,将导致无数女子受害;妖刀对刀主只有戕害,绝无裨益,阿傻身子瘦弱、指掌已残,更不能让他拿天裂去挑战岳宸风!
还有万劫。一旦离开了寸草不生、鱼虾难存的无生涧,无论是谁碰了那把刀,都将造成比碧湖更大的灾害,届时又该如何收尾?
(全怪我。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累积多日的焦虑、彷徨与自责,倏地爆发开来,耿照仿佛看见二总管伏案操劳、花容消减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
时霁儿慌忙叫道:“哎!耿照,你……你去哪儿?”
“我找二总管去!”语音未落,人早已不见踪影。
◇◇◇
凭着直觉,耿照并未前往执敬司或二总管的书房挽香斋,而是奔向那晚他带着老胡、染红霞等入城时,钟阳领他们前去的那座偏院--过去耿照烦恼时,也不希望在众人眼前晃荡,宁可躲在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独自一人沉淀面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二总管说什么。或许是一句抱歉,或许是求她亲口原谅,或许能利用琴魔前辈残存的些许记忆,为关爱他、照顾他,却因为他的胆大妄为而身陷风暴的二总管排忧解难--
七品典卫的头衔此时发挥了作用,他飞奔如电,沿途却无人敢阻。二总管的偏院左近一向不受打扰,连侍卫岗哨也无,耿照冲过了空荡荡的曲折回廊,双掌一推,砰的一声,两扇朱红门扉弹了开来,忽然一阵热气扑面,小小的画堂之中白雾缭绕,如烧水烟。
耿照心头一惊:“莫不是失火了?”挥散水雾一跃而入,到处不见她的踪影,那热腾腾的雾气却是由一扇画屏之后冒出来的。他三步并两步绕了进去,雾气更浓;奋力挥开满目蒸腾水气,不觉一怔。
屏风之后,置着一只椭圆形状的大木桶,横疏影全身赤裸,闭目浸于桶中,那蒸腾的浓浓白雾正是来自桶中水面,光看便知水温正热,浸得人通体舒泰。
她放落浓发,被濡湿的发束一绺绺垂落在木桶之后,两条雪酥酥的细直藕臂搁在桶缘,裸露出肤质细润、线条姣好的腋窝来,腋下光洁,令人忍不住想凑上去轻咬一口,细细舔舐;微波之上,耸出一对白腻的浑圆半球,水珠沿着饱满的弧面滑落,水下隐约两点细嫩乳梅,淡淡的浅橘色酥柔粉润,乳首昂然尖挺,亟欲翘出水面,十分动人。
耿照看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横疏影似是疲惫至极,粉颈倚着桶缘向后仰,巧致的下颔微微抬起,丰满已极的硕大胸脯起伏有致,伴随着一阵轻细微鼾;适才耿照破门而入,居然都没将她惊醒。
待得片刻,温泉热气从敞开的门窗逐一散去,桶里的娇躯更是一览无遗。
横疏影个头娇小,或许因为擅舞之故,双腿比例极为修长,两条粉光致致的笔直玉腿交迭在桶中,腿心夹着一团白皙饱腻的浑圆隆起,乌黑的细毛在水中飘散,不住轻轻晃荡。
耿照忍不住“骨碌”一声,喉头滑动,只觉面红耳热,不敢多看,正要轻轻倒退出去,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把清朗浑厚的嗓音透过屏风,高声叫道:“启禀二总管,我是钟阳,有急事求见!”
横疏影嘤宁一声,还未睁眼,犹带鼻音的滞腻嗓子无比娇慵:“是……是这一班的搜索回报么?呈进来。”揉揉额角,正欲起身,忽见耿照僵立在桶前,赶紧掩胸坐下,“哗啦”溅起大片水花。
钟阳推门而入,本想将书报放在桌上便走,突然听见屏风后水花四溅,警觉道:“二总管还好么?我唤霁儿前来。”横疏影定了定神,双颊潮红,也不知是羞是怒,抑或被温泉浸得有些晕陶,一手掩胸,一手遮着腿心,示意耿照噤声,提声道:“没事,不用忙。你先下去。”
她生得娇小,柔荑自是十分纤细,想掩住两只浑圆丰满的傲人玉乳,简直是欲盖弥彰。耿照动都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下身却不听话地勃挺起来,裆间撑得又胀又痛,隐约浮露出怒龙的形状,顿时尴尬不已。
横疏影面上一红,又好气又好笑,总算她心思机敏,咬了咬唇珠,从容应答。
“我在沐浴,不想被人打扰。你先回挽香斋,我少时便来。”
钟阳虽觉有异,到底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得映道:“属下告退。”脚步声动,随即传来门轴旋转的咿呀声响,屏风内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横疏影咬着樱唇,似笑非笑地瞪他一眼,眸光又狠又娇,衬与雪靥潮红,耿照只觉平生所见女子,未有如许明媚者,不觉一怔。忽听钟阳叫道:“停……停步!”一阵急促步伐,镂窗朱漆门扉“碰!”又被推了开来,来人不理钟阳阻挡,大步而入,寒声道:“二总管要见我,凭你也敢阻拦!”
钟阳似是吃了一巴掌,沉声道:“世子明鉴。二总管正在洗浴,这般硬闯,似是于礼不合。”耿照心中一沉,暗忖:“居然是他!”
只听独孤峰冷笑道:“你们这些个小狼狗见得,偏就本座见不得么?我呸!”啪的一声,似又重重掴了钟阳一记。横疏影对耿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妄动,提声道:“世子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出去再说?”
独孤峰冷笑:“方才下人回报,说耿照那小子往二总管房里来啦。我怕生出什么意外,这才来看看。二总管屏风之内,总不会还有一条小狼狗罢?”钟阳呼吸声粗浓沉重,还夹杂着些许清脆的喀啦轻响,想是愤怒已极,若非碍着世子尊贵,只怕便要动手。
横疏影进退维谷,又担心他年轻气盛,控制不住脾气,隔空吩咐道:“钟阳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世子是自己人,不会不知道本分的。”他还待分辩,横疏影嗓音一紧,冷然道:“出去!你不听我的话了么?”钟阳不敢违拗,悻悻然退了出去。
独孤峰没想到她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益发认定她心中有鬼;屏风之后,必有玄机。
他觊觎这名昔日父亲的宠姬、今日流影城的当权者已久,从少年时第一眼见她便色授魂销,难以忘怀。但横疏影对他总是不假辞色,外表虽是酥媚入骨,却连些许甜头也不给尝。独孤峰于是深恨起来,一逮到机会便与她为难。
独孤峰清了清喉咙,哼笑道:“二总管若要人洗背抹身,不妨来找我,何必找这些低三下四的奴仆?传将出去,也不好听。”横疏影冷道:“我没空同你啰皂,独孤峰。你有什么话便说,说完便滚蛋;惹恼了我,我包管你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鲁莽与无礼。”
她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自有一股慑人威仪。
独孤峰悚然一惊,额汗涔涔,忽然恼火起来,厉声道:“横疏影!你既是婊子出身,妓寨娼寮干的什么勾当,还怕人说么?老头子两腿一伸后,流影城决计不会落到你的手里。这片城池、领地的主儿是我,你想有个地方安享晚年,趁早服侍得我欢喜些,不定我会尽释前嫌,也纳你做一名小妾。”说着尖声笑了起来,嗓音忽地拔高拔尖,毫无预警,宛若鸱鸮。
横疏影冷笑。
“你连父亲的姬妾都敢染指,传将出去,还想保住爵位功名么?”
“你有什么好打算的,横疏影?”独孤峰尖声大笑,笑得全身颤抖:“老头子年轻时纵情酒色,这十几年来早已不能人道,人尽皆知。他身强力壮之时,尚且不能让你一举得男,你白守了十年活寡,还想生出个嗣子来、谋夺白日流影城的基业么?不如替我生罢!”
横疏影一言不发,只听得哗啦一阵水声,似是她怒极打水,溅得一地湿滑。
独孤峰从未骂得她还不得口,益发得意洋洋,肆无忌惮。“你也旷了十多年啦,寒夜孤枕、寂寞难耐,在执敬司养了忒多小白脸,还不是想男人?你趁早认份,遂了我的心意,我肯定待你不薄。”
横疏影轻笑起来。
“你跟云锦姬也是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