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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九六折 驱民为剑,刀血翼扬
白衣姑娘瞪他一眼,细圆的下巴作势别过,不待回应,当先转身。但见结实的葫腰一拧,身侧居然纤如梨条,更无余赘;要说正面还有几分丰熟,侧影倒是扎扎实实的少女,少妇也无这般细薄,更觉臀如险丘,绷得裙后浑圆挺凸,行进间一扭一扭的格外诱人。
“果然是她!”
一见屁股,原本的几分犹豫云消雾散,耿照更无怀疑,将缰绳塞回老驿丞手里:“我稍后便回,老官长多包涵。”快步追上前去。
那食店占了大片街角,外堂有十来张桌子,其后以篾帘隔出雅座。
此时未及正午,清早来买香汤饮漱梳洗的客人多半散去,用午饭的又还没出现,堂中只有几桌散客,连堂倌都有些意兴阑珊,客来也懒得起身。
耿照掀帘而入,见少女闭起窗牖、放落吊帘,小小的雅座包厢顿成密室,不虞有人窃听,佩服之余,随手拉开板凳坐下,翻开桌上的粗陶杯子,笑道:“真巧啊,绮鸳姑娘。我先请你喝茶,一会儿有事要你帮忙。”
“喝你的头!”
少女狠狠瞪他,鼓着腮帮子的白皙脸蛋犹如花栗鼠,虽横霸霸的好不吓人,不知怎的,耿照却不以为她是真的生气。
这白衫姑娘正是潜行都卫的统领绮鸳。自识她以来,耿照还不曾见过她夜行衣以外的装扮,见她换了襦裙绣鞋,鬓边还簪珠花,打扮一如寻常少女,身畔只差几名闺阁绣伴,便是踏青游憩、逛街买衣的模样了,心想:
“宗主待潜行都的姊姊们也非全无情义,居然还准许她们休假,换上便服出来游玩。”好奇心起,笑问:“怎么今儿只你一人放假,没与其他的姊姊一道么?”
绮鸳几欲晕倒,俏脸“唰!”罩满严霜,只差没抬脚踹他。“放你的头!这两日为了寻你,众姊妹无一人阖眼,日夜不息沿江搜索,只差没将三川翻了几翻……谁人与你放假!”
篾帘忽揭,探入另一张月盘似的娇盈小脸,是他见过的、在王舍院照顾楚啸舟的少女。“绮鸳!听说你找到……”她今日仍是一身丹红,见耿照回头,才知扰了两人说话,吐舌笑道:
“典卫大人好。记得我不?我是阿缇。我只问绮鸳一句话,马上就走。”水光潋滟的微瞇眼缝越过男儿的肩头,探长了粉颈笑问:“喂,我们能回去了不?”
“挑一组精神些的回朱雀大宅待命,待会还有活儿。”绮鸳几乎是不假思索,信口分派:“其他人回山上去。一组戒备、一组休息,另一组去替宗主身边的姊妹。宗主若无吩咐,两个时辰后恢复正常轮值,无有例外。”又补上一句:
“你不用轮值,照顾你的楚敕使去。”
阿缇俏脸飞红,嘟囔着“哪是我的啊胡说八道”,仍止不住笑。外堂不知何时已无客人,连门都闭起一扇,几名少女在堂中或站或坐,虽非夜行装扮,一看便知是潜行都中人,个个难掩倦色,显是彻夜辛劳,已不知多久没能好好歇息。
风火连环坞一战,漱玉节侥幸脱出战场,命潜行都倾巢而出,投入搜救的行列。绮鸳本是潜行都最出色的行动指挥,漱玉节即刻召回,绝口不提处罚一事,全权交由她调动人马,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耿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绮鸳在城外安排了暗哨,是以他一过城门,她立即接获线报,亲来驿馆相见。
听得二人斗口,耿照顿生歉疚,对阿缇道:“都是我不好,连累诸位姊姊夜不能寐,真不好意思。”阿缇嘻嘻笑道:“那有什么呀,也不过就一天一夜没睡。真正两三天没阖过眼的人,在那儿坐着哩。”
绮鸳没料到她报仇这般飞快,脸颊“唰”的一声转红,咬牙道:
“嚼、嚼什么舌根!快……快回去!当心宗主生气了,你……你……”
“是……是……”阿缇学她的结巴,咯咯笑着一溜烟跑了。诸女怕被波及,早散得一乾二净,依稀听得街上推攘窃笑的莺燕嬉语,飘入空无一人的食店。
耿照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膝下一痛,绮鸳冷不防踢了他一下,怒道:“麻、麻烦精!到……到你身上,都没好事!”犹不解恨,气虎虎地补了几脚。耿照听她结巴未退,怕护身的碧火真气震伤了她的脚趾,特别着力压抑,老老实实挨完几下,没敢还口。
绮鸳是与他真刀真枪交过手的,心思又精细,对他的能耐了然于心,益发恼火,杏眼圆睁:
“谁要你卖好了?你运功啊,你运功啊!”耿照心虚已极,嚅嗫道:“没……没卖好……运功了运功了……唉唷,好疼好疼。”绮鸳瞪着他,忽然“噗哧”一声,生生咬住笑意,唯恐被他看出,忙撮拳掩口,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
“没有就算啦。你……你有空走一趟阿兰山,宗主说了要见你。”
耿照松了口气,苦笑道:“近日怕抽不了身,我手上有几件麻烦的差使。”说着将地图取出来。“……你替我通知巡检营的罗烨,命他点齐兵马,在越浦到阿兰山间遇着央土流民,请他们往西界白城山处行去,自可容身。”
罗烨手下只有三百铁骑,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阻截流民,须有潜行都无孔不入的绵密情报网配合,才不致疲于奔命。绮鸳精通战略制订,执行战术更是经验老到,一点就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还有什么?”
“我要找人。云都赤侯府刀侯座下首徒,“病刀”李蔓狂。”耿照道:“我马上出发往华眉县绿柳村,那是他最后落脚之处,但我想他已不在绿柳村。他身上有样东西,我们得在两天内找回来。”
绮鸳并未插口,静静地等待他的描述。
“那是一个用银袋子贮装的红色水晶,约莫拇指大小。”
“就这样?”她微微蹙眉。“叫什么名目?知道来历,要找也容易些。”
“我不能说。”耿照摇头。
“那好。”她把地图卷好,收入怀中,利落起身。“我派人沿华眉县往越浦打听回来,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若无所获,明早再由华眉县往北方找去。按慕容柔的说法,李蔓狂不是在来越浦的途中出了事,就是卷带了东西逃回老巢。”
“如此甚好!真是多谢你啦,绮鸳姑娘。”他忽然一笑,伸手抓头,模样有些腼腆。“你真聪明,分派得这般有条有理。我方才直想破了头,只觉像大海捞针,上哪儿去找这个人?”
绮鸳轻哼一声,并未答腔,但容色已平霁许多,又问:
“你妻子……我是说符姑娘那厢,要不先通知她?早知道早放心,也免得无谓牵挂。”
耿照脸一红。“她……我们不是……”想潜行都刺探如水银泄地,朱雀大宅时刻都有她们的人,自己与宝宝锦儿缠绵的场景,岂能逃过这些丫头的耳目?碧火真气的感应无比灵敏,行房之际,断不致被人无声无息看了去,但宝宝锦儿夜夜叫得酥麻入骨、惊心动魄,却不是碧火功能阻于门墙内的。
对这些芳华正茂、春心荡漾的年轻姑娘来说,一男一女如此亲昵,又不为延续纯血,自是倾心相爱,互许终身了。况且岳宸风死后,符赤锦忍辱卧底、于敌榻伺机报仇的说法流传开来,众人对她的恶感渐消,不像过去那般厌恶。
绮鸳也不理他,径自掀廉行出,片刻才低道:“你要有点良心,便好生待她,别招惹其他女子。世上忒多苦命人,几个能有好归宿?就当做好事罢。”
“其他……其他女子?”耿照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绮鸳回头,马尾差点甩上他的脸,又是那副气鼓鼓的模样,没好气道:“你最好让人多备马,要不让她跟在马屁股后头也不坏。她跟我半天啦,鬼影似的,现下交给你了。”
门扉“咿”的一声闭起,门外的阳光连同车马喧嚣被挤成一条曳地刺黄。
耿照心弦触动,霍然转身,余光中但见一抹窈窕身影立于幽暗处,腰细腿长,苍白的俏脸宛若冰雕,总之不似活物,惊喜交迸,脱口唤道:
“……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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