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7章 淮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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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王妃杨氏是他的便宜姨母,这事他知道才怪。gaoyawx
莫说他在一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是原来的谢遥本人,恐怕也没有和谢夫人说过几句话。
据服侍谢夫人的谢家心腹所言,夫人在生独子谢遥的时候,前后作动了一日一夜,说是往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为过,最终在历尽痛苦之后才把还未足月的他生了下来。她也大概便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从此神智也不太清楚,所以本来的谢遥也基本上自出生以来便没有经历过母爱。
而在燕王长史案中,淮阳王和其余七王被定性为作乱的反王,此案作结后淮阳王妃和其余与淮阳王有关的人等一样,都成为了朝野之间的禁忌。淮阳王妃和谢钧夫人虽是姐妹,却是同母异父,两人属于两个不同的家族,崔氏的门第又比杨氏要高上一级,这谢夫人和淮阳王妃的关系会有人提起才怪。
谢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道:“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八王之事可是祸不及妻族的,更何况淮阳王妃和家母根本不同姓,我为何要为谢家和淮阳王妃之间的关系而感到担忧?”
这人每一句话都在拐弯抹角的,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
张刺史却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偏要继续和他绕着圈子:“我本是清河人士,初入仕时入的是清河郡府,后来调回京兆府任职。令尊任尚书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升迁之名,把我外放到了扬州。而那是我多次求见你母亲不果的结果。”
谢遥气笑:“刺史觊觎有夫之妇,家父心慈才让你外放了事,还平白得了个升迁的机会,若非如此又怎会有今日的户籍粮饷一案?”
“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心慈?心慈之人,如何官至尚书令,歴经三朝而依旧屹立不倒?”张刺史苦笑道:“我和谢夫人当真只是一起长大的友人,但正因一起长大,我对她再熟悉不过,而当年也好巧不巧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谢重安若派人杀我,自会有人查到这个秘密头上;外放扬州,便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大公子难道以为,我这些年在扬州做的这些事,令尊统统不知?”张刺史耸耸肩,一脸云淡风轻的说出了骇人听闻的话:“他默许我在扬州做这些事,是因为我知道了,令堂根本不是崔家娘子。”
谢遥顿时挺直了腰板,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刺史重复道:“那位在谢府生活逾十九年,怀胎十月生下怀远公子你的,不是谢重安当年明媒正娶的崔家娘子。”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张刺史兜兜转转的,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重点,这一切的信息量却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谢府里的“谢夫人”是谁。
张刺史这次却没有要吊他胃口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道:“如何做到让一个本该已死的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堂堂谢府里活着,还是一活近二十年?除了不让她和熟悉崔家娘子的人接触,更重要的是这鹊巢鸠占的人和崔家娘子必定有着相似的容貌。”
“淮阳王妃杨氏和原来的谢夫人崔氏虽不同姓,却是一母同胞,两人的长相都是随母,大概有六七分相像。”
他在脑中飞快的整理着自己成为谢遥以来获得有关生母的资讯,以及刚刚从张刺史口中说出来的晴天霹雳。
这具身体的确是由府里那位“谢夫人”怀胎十月所生,只是那位长年卧病在床、精神临近崩溃的“谢夫人”,却是淮阳王妃。
谢太傅为何要以反王之妻李代桃僵了自己的夫人?原来的谢崔氏又到哪里去了?谢遥的生母若真是杨妃而非崔家娘子,那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若生父是谢钧,算上淮阳王被“燕王长史”所杀的日子,杨氏可是在淮阳王死后不足半年便生下了他,那他便是婚内通女干的产物。而且以谢钧对这个假夫人的态度来说,有男女私情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
那他的生父,便只有可能是杨氏的亡夫,淮阳王楚涟。
难怪张刺史说,这秘密可以为谢钧带来杀身之祸。以谢钧尚书令加同平章事、天子之师和谢氏家主三重身份来说,就算是把淮阳王妃窝藏府中,天子也未必杀得了他。
可是,若窝藏的不只是一个后宅妇人,还有淮阳王的嫡亲遗嗣,而这遗嗣的声望还在节节上升,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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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从牢中出来的时候,韩昭正倚着院中大树,漫不经心的掰着手指。
见他出来,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问他那秘密的事,只是向围墙外的方向示意:“出去走走?”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韩昭记得初见之时自己曾为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俊脸所惊艳,如今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气色沉重,眸光黯然。
回到各自院中换过常服,两人从侧门出了刺史府,来到了大街上。
建康是从前天下三分时的一国之都,刺史府便是在原有的王宫旧址改建而成。乌衣巷就在原来的王宫外围,离刺史府不远,却是高墙耸立,守卫森严,较刺史府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昭朝乌衣巷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望向谢遥问道:“张刺史的交易,便是要你推翻乌衣巷那些人的证供而保下他吧?”
谢遥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在大街上往闹市的方向走着,离乌衣巷静静屹立逾百年的朱红高门越来越远。
“可无论是张刺史还是乌衣巷那些扬州世家,都是腐烂到骨子里的毒瘤。”韩昭叹了一口气,又道:“陆相我是不知道的,可我对谢太傅还算勉强认识,郑相也是我太师父的嫡脉,若他也继承了郑文襄公之志,大概也不会反对你把两颗毒瘤都统统拔了。”
“谢太傅……”他以官位称呼自己的父亲,让她心下奇怪,却不忍打断看似正在沉思的他。谢遥斟酌良久,才道:“临行前他叫我自己看着办,子曜觉得是什么意思?”
“今日在公堂上你也看见了,扬州百姓是多么的群情汹涌。”韩昭示意他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记得我跟你说过,背负家族的姓氏入朝为官,便有不得不为的责任;可如今谢太傅让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要你用自己的身份在天下人心中留名,而非谢家子的身份。”
谢遥沉吟半晌,喃喃道:“用自己的身份留名……难道他想让我摆脱谢家子的身份?”
韩昭敏锐的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你不是谢家子?”
谢遥定定的看着她,一向清澈的目光混浊不明,让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的问:“张刺史手上的把柄,就是你的真正身份?”
“谢太傅是知道张刺史手上的把柄的,说不定从前还被这个把柄拿捏过——可是,他还是让你来了,说明他已经不再顾忌这个把柄,说不定还想你知道这个秘密,然后去处理了这个把柄。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令他改变了本来的轨迹,他让你自己看着办,说的不是这扬州户籍案的审理结果,而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可是,你到底是谁?”
韩昭歪着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可是他迟疑了。
不是因为张刺史口中那真假谢夫人的事有多么的骇人听闻,也不是因为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这身份他应不应该公诸于世,也不是因为她想要为其翻案的亡父好巧不巧的便是杀了自己这便宜生父的人。
而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恰好也是姓楚。
上一世的他,因为这个楚姓,而选择了这个姓氏带来的择任,负了她双手奉上的一片真心。
当他重生而来,发现自己成为了上一世被自己逐出京城的倒楣鬼时,其实他是暗自窃喜的。无论他们之间隔着多少重门第之差,无论她是如何的不信任世家中人,他也相信自己终可以用一片真心捂热她,让她重新相信自己。
可是,自他误判了顾钦和自己关系的一事以来,她似乎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如果在这时候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他们之间可会打回原形?
见他迟疑,韩昭自嘲一笑:“若这是一个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的秘密,我这么一问是我唐突了。”
谢遥摇头,呐呐道:“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怎么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还是拉开了?
韩昭却没有追问下去,他看不透她是真的不想寻根究底,还是对他的迟疑感到失望。
她只是轻轻问道:“我刚才作的猜想,可对?”
他点了点头。她接着问道:“那怀远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定一定神,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行我自己的路,做我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