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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71章 振衣飞石(171)
——这种事情哪里需要走黎阁老的门路?衣飞石写一封信就能把事情办了。
交代好百里简的事,难得一回爱人在怀,谢茂坐着也是心猿意马,亲亲摸摸就要把衣飞石往内寝抱,二人拉拉扯扯在龙床上歪着,正在互相动手剥衣裳,殿外值守的银雷急匆匆来报:“陛下!圆小王子又烧得浑身滚烫,乳母许氏来禀,求陛下请个太医去瞧一瞧……”
谢茂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起身出门问道:“怎么又发热了?以后不必来禀了,直接去太医院请大夫。”
谢圆今年才五岁,谢茂把他抱进宫中抚养,也是不想让他长在高墙之内。
所以,在谢圆进宫时,黎王府里照顾他的乳母、丫鬟,也都蒙受恩典进了宫,依然亲自照顾谢圆。
哪晓得谢圆自从进了宫就三天两头地发烧,每回都是天黑就发烧,烧起来气势汹汹,似乎一晚上就能断气。初时把谢茂惊住了,以为是有人要杀谢圆,亲自赶去察看,也没查出什么猫腻来——太后虽不掌宫权了,可自从前两年出现皇嗣遇害之事后,整个后宫被谢茂篦了一遍两遍,早就整治得铁桶一般,旁的事情不敢说,想要在后宫里杀害小主子?绝不可能。
太医院几个大夫都去看了,都说是小儿常有的症状,两副药就好。结果呢?这都十几天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次,汤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谢圆还是动不动就天一黑就发烧。
这要是才把谢圆接进宫里,谢圆就不小心病死了,谢茂也没法儿交代。
这会儿也顾不上和衣飞石亲热了,换了衣裳,叫宫人排驾,亲自到养育皇嗣的承庆殿探望。
承庆殿住着谢沃、谢泽,如今再多了一个谢圆。三人都没有住在主殿,谢沃与谢泽是上了玉牒的正经皇嗣,住在东配殿,谢圆则住在西配殿。谢茂直接往西配殿去探望,满屋子保姆嬷嬷都在打转,太医也已经赶来了,因不舒服,谢圆在床上哭闹不休,乳母都哄不住。
让谢茂很意外的是,谢沃与谢泽也在这里。二人赶忙来施礼请安:“叩见皇父。”
“免礼。”谢茂没功夫问他们,先找太医问罪,“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两副药就好?”
“陛下,小儿无故发热惊厥,多是魂魄不齐受了惊吓,吃了药就能好。”自古医巫不分家1,好大夫多半都有几手传家的“口诀”,这就不必跟皇帝详说了。赵云霞自太平初年就服侍襄国公,凭着这一点儿情面,在皇帝跟前说话也有份量,所以她敢直言不讳,“卑职来承庆殿之前,翻过圆小王子脉案,根据前边几位大人所留下的方子,卑职以为,圆小王子第一回是无故发热,此后几回只怕就不是了。”
谢茂只让人查了第一次,发现不是有人故意动手之后,也就没有再查。
“你说。”
“圆小王子是受了寒。”赵云霞结论非常简单。
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床上哭闹的谢圆都抽噎了一歇。
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清楚地对话了。谢茂走到谢圆床前,看着床上小孩儿因发烧哭闹涨红的脸,问道:“你是怎么受寒了?衣裳穿少了,还是殿里烧得不暖和?”
乳母许氏与保姆丫鬟们全都难以置信地跪在地上,想知道是谁要害小主子?
谢圆一只手捂着眼睛,呼吸轻轻的,似乎难受得不行,根本不能答话。
衣飞石心中叹息,这件事还有什么好问的?服侍谢圆的下人,性命都系在谢圆的健康之上,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能是谢圆自己故意受寒,想要生病。他如今被皇帝吓到了,支吾不语,皇帝不会跟他一个孩子计较,倒霉的只能是“看顾不周”的下人们。
“陛下,孩子贪玩也是有的。以后看住了就是了。”衣飞
石忍不住求情。
谢圆这么闹腾,无非也就是想回家。五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圈禁不圈禁?他就是想娘亲了。
谢沃跟谢泽前来,本来就是想告状。
这俩孩子对新来的小弟弟都很好奇。皇嗣只剩下谢沃与谢泽二人,两个都是竞争对手,彼此亲不起来。谢圆是黎王世子,父王又坏了事,对他们俩都没威胁,两人都想收个小弟带着,哪怕这个小弟才五岁。两个都想偷偷把谢圆给收服了,带到对方面前炫耀一番,因此都是秘密行事,偷爬进殿。
哪晓得就撞见了谢圆趁着乳娘丫鬟不注意,敞开衣襟在窗缝吹凉风的样子。
谢沃与谢泽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早已知事了,相比起收个才五岁的小豆丁当小弟,还不如把这个小弟卖了,在皇父面前卖个乖。所以,他二人今天都守在谢圆身边,想要告状。可惜,还没找到机会,“案子”就破了。
谢沃比较憨,赶忙显摆道:“就是,皇父,儿臣今日看见圆弟把衣裳解了,对着窗口吹风。”
谢泽闭嘴一言不发。
“他就是故意的!”谢沃拆穿道。
衣飞石:“……”
谢茂原本看着衣飞石的情面,不想发作下人。如今被谢沃一语道破,他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
谢茂照着章程处理,先质问训斥了谢圆一句,让赵云霞给他煎上苦药,看着谢圆服下,又把照顾谢圆的下人从上到下都罚了二十板子——等到谢圆痊愈之后,再去慎刑司领。
死里逃生的奴婢们都知道是襄国公求情才捡了一条命,也自责照顾小主子疏忽了。
从此以后,哪怕谢圆睡觉都有两个奴婢跟在身边,眼也不错地盯着他。许氏也是个人才,早上服侍谢圆更衣时,亲自用针线把谢圆的衣襟缝起来,晚上睡觉才给剪开。想解衣裳受凉?想都别想!
谢茂回了太极殿就和衣飞石感慨:“憨成这样还想学人上眼药……”
衣飞石不敢议论皇嗣,低声道:“多谢陛下宽仁。”
“宽仁的是你,朕只看你的情面。”谢茂搂着他上了榻,细细亲吻他的颈项,“朕也不是那样残暴无情之人。谢圆的奴婢虽照顾不周,毕竟是黎王夫妇给他挑的,不会有外心。他才五岁的小孩子,朕若把他身边的人都排遣了,他只怕吃饭喝水都艰难,朕本也不会杀人。”
“小衣,你误解朕了。”谢茂这些日子逼得群臣瑟瑟发抖,他担心衣飞石也会害怕自己。
尤其是前次二人争执,他钻牛角尖罚了衣飞石几个巴掌,逼得衣飞石走投无路。他自己知道这事儿办得太过分了,就怕衣飞石心中介怀——他倒是想尽力哄着顺着,让衣飞石想开些,问题是最近衣飞石根本就没有任何需要他哄着顺着的地方。
谢茂考虑的是人之常情。然而,衣飞石考虑事情的方式,和普通人并不一样。
察觉到皇帝难以言说的忐忑与敏感,衣飞石埋头在他怀里,解释道:“臣不曾误解陛下,陛下是否误解臣了?”
确实误解过衣飞石的谢茂有些尴尬,求饶道:“小衣,朕给你赔罪……”
“陛下,臣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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