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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十集 豫让刺赵
赵毋恤深纳其言,乃亲自抚谕百姓,同上城墙,示以协力固守之意。于是晋阳军民互相劝勉,虽妇女童稚,亦皆愿效死力,搬石运矢,不亦乐乎。
于是攻守相争,激战不已。智、韩、魏三家围困晋阳岁余,不能取胜。
花落花开,复又冬去春来。智伯眼见士气低迷,粮草渐缺,无计可施。遂引韩康子与魏桓子二卿,乘小车周行城外,探视地形。见晋阳城固若金汤,不由仰天长叹。
智伯:早闻此城,乃是当年尹铎与董安于合力所建,坚如铁瓮,今观果然。如此坚固,安可破哉?
韩、魏闻此,并不答言,似乎各怀心事。三人边看边走,行至一山,见山下泉流万道,滚滚望东而逝。智瑶望水半日,若有所思,忽然眼前一亮。
智伯:有此天兵助我,今可成功矣!
韩、魏齐都吃惊,未知其意所指。
智伯命拘土人向导近前:此水何名?
土人答道:此山名曰龙山,因山腹中有巨石高悬如瓮,故又名悬瓮山。晋水自此东流,出山后与汾水汇合,此泉便乃是晋水发源之处。
智伯又问:此泉离晋阳城几何?
土人答道:自此至城西门,正好十里之遥。
智伯闻言大喜,重赏土人使退,遂登山顶以望晋水。
看罢复又下山,绕城东北,仔细相度一回,喜不自胜,回顾韩、魏二卿。
智伯:老天爷!何不使我早到此山勘察?使我数万大军,徒费这年余之功!
韩、魏二卿不明其意,同时问道:明公此言何指?
智伯手指晋阳城:我欲引晋水灌城,二公以为如何?
韩虎吓了一跳,瞪目问道:晋水东流,安能决之,使灌西边之城?
智伯冷笑:吾非引晋水,直灌晋阳城也。二公请看,此水发源于龙山,其流如注,湍急至甚。若于山北掘成大渠,预为蓄水之地,后将晋水上流坝断,使水不归晋川,则势必尽注新渠,形成汪洋。方今春雨将至,山水必然大发。俟水至之日,决堤灌城,其将若何?
韩虎叫道:则城中之人,皆为鱼鳖矣!
魏桓子脱口叹道:此计妙哉!但亦甚毒。
智伯笑道:不狠不毒,焉能成其大事?计议既决,今日便须派定任务,我三家各司其事,不得有丝毫松懈。
韩虎、魏驹:谨尊正卿之命。
智伯:据我三家扎营之所,韩公守把东路,魏公守把南路,各自看住水渠。须早夜用心,以防洪水奔突。某将大营移屯龙山,兼守西、北二路,专督开渠筑堤之事。
韩、魏见其调度有方,条条有理,各自领命辞去。智伯回至大帐,传下号令,就命拔营起寨,移军至龙山之坳;后命各营将士多备锹锸,凿渠于晋水之北,垒起高堤,坝断泉流,蓄水成湖,名曰智伯渠。
期月之后,果然春雨大降,山水骤涨,渠高顿与堤平。
智伯使人决开北面,其水溢出,竟灌入晋阳城来。
刹时之时,水声犹如牛吼,晋阳城顿为泽国。然城中虽被围困,百姓向来富庶,不苦冻馁,况城基十分坚厚,虽经水浸,并无剥损。
过数日,水势愈高,渐渐灌入城中,房屋倒塌淹没,百姓无地可栖,无灶可爨,便皆构巢而居,悬釜而炊。
赵毋恤与张孟谈乘竹筏周视城垣,但见水声淙淙,城外一望尽为江湖,再加四五尺,便既冒过城头。且喜守城军民昼夜巡警,未尝疏怠。
赵毋恤心下惊恐,于是叹道:今日方知尹铎及董安于之功!然而倘若山水再涨,阖城俱为鱼鳖,将若之何?
张孟谈:越是危急之际,常是峰回路转之时。智伯虽然多谋,然韩、魏献地,未必甘心。臣请今夜潜出城外,说韩、魏反攻智伯。主公但令诸将多造船筏,磨利兵器,准备反攻。倘徼天之幸,臣说得韩魏二家反水,智伯首级指日可取!
赵毋恤许之,嘱以多加小心,便即依计行事。
张孟谈早知韩康子屯兵东门,乃假扮智伯军士,于昏夜缒城而出,径奔韩寨。
韩虎命入,问道:智伯有何密令?
张孟谈请摒左右,然后言道:某非智氏所遣,实乃赵氏之臣张孟谈也。
韩虎闻言大惊:卿来为何?
张孟谈:我主被围日久,亡在旦夕,故遣臣假作智伯家兵,夜潜求见将军,有言相告。将军容臣进言,臣敢开口,如不然,臣请死于将军之前。
韩虎沉吟片刻,便道:有话讲来,有理则从。
张孟谈:昔六卿和睦,同执晋政,范氏、中行氏自取覆灭,今存四家。智伯恃强,以夺赵氏蔡皋狼谷之地为名,纠合韩、魏,实欲灭赵氏也。赵氏若亡,则祸必及于韩魏,公其思之。今韩、魏从智伯攻赵,指望三分赵氏之地,然韩、魏因何又割万家之邑,以献智伯?二家世传疆宇,彼尚垂涎夺之,况望分赵氏之地哉?赵氏灭,则智氏益强,韩、魏复能与之争乎?即使果能三分赵地,能保智氏异日不复夺乎?将军度之!
韩虎:以子之意,我当如何?
张孟谈:依臣愚见,明公莫若与我主私和,反攻智伯。智氏之地多倍于赵,三君同心分之,且除异日之患,世为唇齿,岂不美哉!
韩虎信以为然,遂留张孟谈于营,密召段规,与之计议。
段规前受智伯之侮,怀恨在心,深赞孟谈之谋。韩虎遂使张孟谈与段规相见,二人深相结纳,密谋叛智之策,引为知己。
次日一早,段规亲往魏桓子营中,密告叛智之计,然后说道:我主欲反智伯久矣,不敢擅便,特请将军裁决。
魏桓子:我亦恨智瑶悖慢,但当熟思,不可造次。
二人计议良久,段规辞去,还报家主。
张孟谈便知离间之计已成,潜回晋阳,归报赵襄子。
逾数日,智伯治酒,请韩、魏二将军至悬瓮山,同视水势。
智伯喜形于色,遥指晋阳城道:此城不没,仅三版矣,吾今日始知水之可以亡人国也。晋国之盛,表里山河,汾、浍、晋、绛皆号巨川,以吾观之,水不足恃,适足速亡耳。
魏驹与韩虎闻听此言,忽思自家封邑,一是安邑,二曰平阳,皆处于诸水环绕之处,不由皆有惧色。须臾席散,二卿辞别而去。
絺疵对智伯道:韩、魏二家必反,公知之乎?
智伯:何以知之?
絺疵:观其脸色知之。主公约于灭赵之日,三分其地,今晋阳城旦暮必破,二家并无得地之喜,而有虑患之色,是以知其必反也!
智伯:二氏与我正当欢然同事,彼有何虑?
絺疵:主公适于席间酒醉,失口言及水不足恃,适速其亡。夫晋水可灌晋阳,汾水亦可灌安邑,绛水可灌平阳。主公言及晋阳之水,二君安得不虑?
智伯信以为然,复治酒营中,召韩虎、魏驹饮宴。
正欢饮之间,智伯忽于席间诈言道:昨有人言,二卿将有叛变之意,不知果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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