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8章 缱绻28
最前方,谢阳蛰听到颜司几人的话了,但和岑憬的外冷内热不同,他从内到外都是统一的冷冰冰,还透出着一种完全不属于三队的正经范儿,堪称三队的表情管理之最,自然也是懒得搭理颜司几人的吐槽。
他平静地下到十一楼,盯着巨石不停砸落的幻境看了片刻,扭头看向汪宇航,“怎么这层没收拾干净?”
“咳咳咳”汪宇航答道,“这层有个异能者的能力类似传信,我在他把信息传到外界前解决掉了,但是大楼内剩下的所有守卫都知道有人闯进来了·,咳,他们一股脑杀过来,我打架都打不过来,哪还来有时间清扫战场啊。”
谢阳蛰又问:“接下来每层楼都这样吗?”
汪宇航想了下,“也不算,都一股脑过来了,也就这层比较惨。”
“幻境可以全部撤了。”谢阳蛰抬头朝上看去,似乎在与戚月隔空对话,“接下来的几层也是如此,该让这群新人见一见真实的地狱了。”
后方仍在跃跃欲试的新人不明白谢阳蛰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覆盖在十一层的幻境完全褪去,他们才明白所谓真实地狱究竟是什么。
冰冷整洁的压抑走廊不复,墙壁、地面、乃至天花板都变得坑洼不平,充斥着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早已干涸的暗色血渍遍布这层楼大部分地方,残肢,断首,惨状各异的尸体随意倒在楼道上。
他们双目突出,面色或惊恐或震惊,甚至有些血肉模糊到已经无法看清原本的人形了。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死状,被寒冰贯穿的冻尸,被烈火灼烧的焦尸,藤蔓缠绕面色青紫的毒尸,肢节扭曲或表情怪诞的尸体,还有很多尸体身上能清楚看到一击毙命的刀口。
此景确实可谓真实的人间地狱,跃跃欲试的新人瞬间被打回原形,脸色比头顶的灯光还白,颤抖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说这些新人,岑憬几人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无数异能者打群架的结果,可实际上
“咳咳咳”最前方的汪宇航咳嗽几声,即使戴着口罩也无比嫌弃道:“这血味怎么还这么大啊,呛死我了咳咳”
只看外表压根不可能想到这是汪宇航一个人做的,很难想象这人的实力和搞笑程度居然在同一阶层。
此时,黑夜终于明白为什么侯涅生不担心汪宇航出事了,这人要真动起手来,天底下还真没几人奈何得了他。
黑夜又看了看这惨烈的战场长廊,问出了颜司等人都无比好奇的一件事,“酆元,那搞笑家伙在你那里实力能排第几?”
侯涅生思考片刻,答道:“以百年为一轮,加上心性因素和非人之物,这一轮里他应该能排第五。”
众人:“?!”
这样还排第五?
还有,那非人之物又是什么意思?
黑夜指了下将大部分新人都吓到开始生理性干呕的惨烈战场,“你确定?”
侯涅生回道:“我说了是综合考量,他大部分时间都不敢打,或者宁可耍嘴皮子也懒得动手,排第五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听了这话,几人的目光整齐落到颜司身上。
颜司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说的又不是我,看我干什么啊?”
众人:“”
为什么看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现场过于惨烈和血腥,新人们用了好久才接受现实,甚至没有谢阳蛰的洗脑式劝说,可能大部分人都要靠萧问远用【囚笼】给操控回去了。
汪宇航又咳嗽几声,在谢阳蛰开门前提醒道:“注意点,有些房间里的人已经成异能者了,很可能”
不等说完,就听谢阳蛰淡淡回道:“反正有人护着,就当提前实战了。”
事实上,汪宇航的担心完全多余的,这些人即使觉醒成了异能者,可都长期遭受幻境折磨,哪怕醒了过来,萧问远只是看一眼便将他们灵魂完全囚禁了,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次对新人的惊吓着实不小,从十一层下到第十八层反倒花了更久的时间,比之前翻了整整一倍。
岑憬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七,他们已经在这地下大楼里待快九个小时了。
这十八层比起上面的十七层,其实更像一个生活区,几乎每个房间有明显居住的痕迹,除了最里面的一个铁门。
汪宇航指着那道铁门,“戚月,最后一个需要营救的人,就在那门里面。”
谢阳蛰走过去,水母触手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拍到门上,而后【死狱】的真实幻境叠加其上,铁门在他正好站到门前时化为乌有。
门内同样是个逼厌的水泥四方囚笼,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戚月是被锁着的,她眼上蒙了层厚厚的眼罩,手腕被铁钉贯穿钉在墙上,脚上和脖子上也固定着粗重的铁环,后方连着铁链嵌入水泥墙中。
这铁钉显然已经钉上很久了,与戚月手腕上的新生血肉已经完全长在一起,铁锈与血肉相融,将腕部的肌肤都变成了褐色。
谢阳蛰没动,翟萨走过来朝里面看了眼,然后一巴掌拍到汪宇航身上。
汪宇航现在是普通人状态,身体状态又不行,吃了翟萨这一巴掌后,顿时激烈咳嗽起来。
翟萨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地质问道:“你来都来了,就不知道给人松开了,顺便治一治吗?”
汪宇航边咳边道:“咳咳——有没有可能咳咳——我也想,但戚月她”
“这是我们的赌约。”戚月的声音自上空响起,桃源幻境瞬间覆盖整个十八层,将所有人囊括其中。
这是一个很美很温暖的幻境,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还有一对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夫妻定格在秋千旁的长椅上。
这里的一切都被静止了,只剩秋千在缓缓摇摆,而秋千上还坐着个女生正一脸平静地看向众人。
女生的五官很好看,有种独属于少女的朝气和活力,可其中又参杂着无尽的忧郁和哀伤,似乎正面临什么痛苦的抉择。
她将目光准确落到还在咳嗽的汪宇航身上,有些遗憾地说:“我没想到你真会回来。”
谢阳蛰推了下眼镜,语气平淡地问:“就这么不想面对现实吗?”
女生,或者说桃源幻境里的戚月荡着秋千,语气无比哀伤,“我的现实一无所有,而且我不想有了希望后,再面临更大的绝望。”
“一无所有的现实才是真实。”谢阳蛰道,“幻境可以绝对完美,但绝对完美就失去了感知幸福的能力,现实很残忍,也正因为残忍,才能让你清楚地明白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
“人生一旅,无非便是在死亡之前、地狱之上前行,这本身便是一个名为真实的巨大幻境,那么何须再有另一层的虚假幻境,哪怕可以叠加于现实,它依旧是假的,甚至在所有人看来,你反倒成了另类和疯子。”
“所以选吧,是在完美的虚假幻境里丧失自我和幸福,行尸走肉般活着,还是在残忍的真实幻境里靠着伶仃的幸福和温暖来挣扎前行。”
戚月沉默良久,问:“我有的选吗?”
谢阳蛰不假思索答道:“没得选,但你愿意配合能省去我们很多麻烦。”
戚月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后桃源幻境逐渐褪去,这里再次变回冰冷的囚笼。
铁链的“叮当”碰撞声响起,现实里被囚禁的戚月缓缓抬起头,她似乎长久没有发出过声音了,张着嘴好久才吐出一个沙哑的单字
——“疼”
谢阳蛰侧身给翟萨让出通路,“翟萨,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