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回:缘生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
话说程圭身中铁梧桐暗器倒地,众人见他受伤,又是一拥而上。均想两人去了一人,便好对付些,因此比先前进攻更加奋勇。周羽孤身奋战,独臂难支。
程圭好半天爬起来,作垂死一搏,他双拳直出,正击中迎面攻来的两人,那两人胸口中拳登时血如泉涌,眼见得活不成了,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两柄剑插入了程圭腹中,直掼后背,三人俱倒下,同归于尽。
周羽呐喊一声“五哥!”,心神散乱,余下的十几人又围攻过来。正对面的是冯亮,他使的是武当快剑,周羽紧握手中龙仪剑作困兽之斗,使尽平生之力。
冯亮以剑直截周羽之剑,甫一相交,铿锵一声,剑刃断成两截。冯亮不由得大惊,心生惧意,手中没了兵器,动作稍微迟疑。此时周羽剑势丝毫未减,剑尖顺势划向他咽喉,他未及躲避便被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周羽这一击出人意料,这一剑之威已远超他平时的功力,一来借助神器之利,二来往往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奋力拼搏会发挥潜力,这潜力仿佛无穷无尽,连自己都始料未及。
余人被他这一击震慑,只把他包围在圈内,没人敢主动攻击。周羽魔性大发,他挥剑斫杀,剑芒闪动,剑气纵横,有万夫不挡之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每一剑砍出,如切瓜斩菜般,中者立毙,血肉横飞。
张扬脸色铁青,极为难堪,余下几人双腿颤栗,莫敢向前。重围中硬是被他杀开一条血路,直闯出地窖。他双眼发红,失去理智,全身血污,头发散乱,满面血渍。
周羽一口气狂奔到半山亭,跨上那匹赤骝马,毫不辨东西南北,只一个劲儿地驱驰下山。至于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全然不理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儿兀自奔跑不停,马背上周羽再也支撑不住,连抓紧马缰的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场恶战全凭他坚强不屈的信念拼命挣脱重围,战至力气虚脱,马儿不停颠簸,最终使他翻身落马,在一片荒野中沉沉睡去。
周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单和被褥是棉制的,非常柔软舒适。他以双肘支撑自己坐起来,却发觉全身酸软,手脚无力,复又躺下。
此时房外进来一名老汉,看起来年近花甲,皮肤黝黑,两鬓斑白。他双手捧着一个陶碗,碗内盛满清汤。他走到周羽榻前,说道:“年轻人,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把这碗野菜汤喝了吧。”
菜汤还是热的,有些鸡蛋花漂在表层,下层是几棵青蒿,没多少油水。在那个年代,对于普通农户,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若逢战乱,饿殍遍地,吃草根树皮甚至人相食的现象也是有的。
老者声音苍老,脸上皱纹很深,那是一张经历过岁月沧桑的脸。周羽勉强挪动身子,脊椎靠在床头,从老人手中接过菜碗,立马吃得一干二净,稍微填了肚子,他实在太饿了。
老人将空碗拿回手中,周羽恢复了些力气,说道:“请教大叔贵姓?”语气虚弱,显然中气不足。老汉道:“糟老儿姓林。”周羽忙道:“多谢林大叔救命之恩。”老汉道:“是我丫头上山采茶救你回来的。”周羽道:“不知林姑娘现在何处,我想当面道谢。”老汉微笑道:“年轻人不必客气,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几天。”他笑起来仿佛满脸皱纹全部堆在眼角,眼神很慈祥!
周羽问道:“林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老汉道:“这里是襄阳夹河州乡下,离府治尚有一百余里。”周羽微微笑道:“谢谢大叔。”老汉道:“有事可以叫我,老身先忙去了。”他转身离开房间,扯下布帘。
到得晚饭时分,林老汉入房叫周羽吃饭,周羽遍体鳞伤渐渐愈合,已能下床走动了,只是浑身发痛,他慢吞吞地随老汉来到客厅。
农家糟糠野菜实在难以下咽,好在他经历了这几次生死磨难,身心已然成熟许多,他懂得入乡随俗,吃喝上更不挑剔。
饭桌上除林老汉外多了两人,一男一女约摸二十多岁年纪,男子身材粗壮,皮肤黝黑,庄稼汉打扮;女子一身粗布米白衣裳,一头乌黑秀发,扎个马尾,肤色虽不白,但明眸皓齿,浓眉大眼。
周羽入座对那女子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姑娘了,在下周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此女正是林大叔之女,周羽不问她名字是出于礼数。
林姑娘第一次和陌生人见面有点羞怯,低头回应道:“周公子不必客气。”声音轻柔。周羽又对那年轻汉子作礼,道:“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那汉子大大咧咧回道:“在下林木阳,周兄弟客气了。”周羽笑道:“林大哥好。”林木阳点头示意。
周羽随后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林老汉问他何故受伤,他只说是遭土匪截杀。饭桌上气氛融洽,餐后茶毕闲谈一会儿,各自回房歇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羽和林家三人渐渐熟识,相处愉悦。
林家住在山腰,地势居高临下,山脚是一片密集乡镇。林老汉年事已高,不便上山,只在家里喂牛劈柴、修农具、干些杂活。林木阳年轻力壮,是家里的顶梁柱,家中有几分薄田,农忙时种田种地,平时上山砍柴,卖柴火还可换得几个零钱补贴家用。林姑娘也不曾闲,烧火做饭,缝补浆洗。
周羽在武当金
顶生活多年,虽非养尊处优,但这番农家生活还是头次领略,他开始悟得生活多艰的道理。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眠,思绪万千:看到林大叔一家平淡躬耕的生活,他也想与世无争,带着陈倩到这里隐居起来,他很向往这种恬淡舒适的生活。然而他想起张扬欺师灭祖,祸害同门,又十分卑鄙狠毒的嘴脸,他要报师父师兄弟被害以及自己受屈的血海深仇,又为武当的前途担忧,他不能放下这一切,所以不能退隐江湖,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他养伤期间闲来无事,有时帮助林大叔劈柴,有时帮助林姑娘挑水。
一日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周羽无聊,拿根柴荆在地上比划,写下两行字“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林姑娘看见,笑着询问道:“周大哥写的什么呀?”周羽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比划道:“这是一幅拆字的巧妙对联,你看‘此’字和‘木’字上下结合是个‘柴’字,两个‘山’字上下叠加就成了‘出’字;‘因’字与‘火’字左右结合为‘烟’字,两个‘夕’字叠加为‘多’字,现在此情此景,岂不正合这两个联句。”说着这话,他目光已离地面,抬头望向天边,此时太阳又下沉了一些,处在对面山坳之间。
林姑娘不识字,听他一番讲解,甚觉有趣,一时好奇心起,便道:“周大哥能否教我识字?”周羽感激她救命之恩,但有所求,哪有不允的,当即点头道:“行,你看着。”便将日常人情事物一一用楷体汉字写与她看,林姑娘用心默记。农家无笔墨纸砚,周羽以柴荆作笔,以大地当纸。
他先是握住柴端教她汉字基本勾画、书写笔画顺序,接着让她自行临摹写字,就如私塾先生教初学蒙童一般。
林姑娘用柴荆在地上歪歪斜斜写了“林线娘”三个字,颇觉难堪,顿时双颊晕红,“线娘”正是自己闺名。
她这番羞涩之态,并非全是因为字写得不好,其中还有另一重缘故。要知当时女子的名字是个秘密,旁人只知道姓氏,只有至亲至近之人才知道名字。
周羽明白此中缘由,为避免尴尬,他想找个话题岔开,于是半开玩笑道:“林姑娘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学会这许多字。若是男儿身,说不定过几年能高中个状元。”林线娘听闻笑容灿烂,周羽也随之喜笑颜开,此时他仿佛将一切烦恼痛苦抛诸脑后。
他手指天边,对线娘说道:“你看,夕阳多美啊!”这时眼前一轮红日只剩半边还露在山坳之间,周围的云彩变得更加彤红。线娘情不自禁赞道:“是啊,夕阳很美,晚霞比彩虹还美!”周羽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随即莞尔一笑道:“走吧,回去吧!”笑中略带苦涩。
周羽在林家休养半月有余,伤痛好了大半,他挂念陈倩,遂拜辞林老汉一家:“大叔、林姑娘、林大哥,我在此叨扰多日,十分感激。救命之恩,且容以后报答。”他正要转身离开,林线娘欲言又止,一双凄迷的眼神看着他。周羽瞥了他一眼,线娘柔声道:“周大哥保重。”周羽点头,转身走路,再也没有回头。
他徒步来到夹河州镇,小镇上一条河流穿过,将镇子分为河东河西两个片区,如同汉江将襄阳府分为襄城和樊城那样。镇上鸡犬之声相闻,人声鼎沸,摆摊的在路边吆喝,街上行人挑担的步行的往来穿梭。周羽一刻也不想耽搁,他急切赶路到襄阳城中山水客栈,是以行色匆匆,全无一片游赏之心。
他身无分文,包袱里只有从林家带出的一点干粮。远远望见一位虬髯大汉牵一匹黄马迎面而来,他见之起意,寻思作个代步工具,若平时有钱自可购买,此刻身上无钱,又心系陈倩,似这般走路又要耽搁一日。
他觑那大汉临近,擦肩而过之际,伸手一把扯住缰绳,兜转马头,跨上马背,左掌在马臀一拍,黄马登时飞奔起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动作迅捷,虬髯汉来不及阻止,在后面跑步追赶,边跑边喊:“站住!捉贼啊!捉马贼!”可是街上并无捕快乡勇巡逻,前面行人见马匹直冲过来,早已吓得退避唯恐不及,谁还敢阻拦。有的人慌了手脚,扁担竹萝撒手落地,被马蹄踏坏;有的躲避太疾,跌倒路边撞翻了摊铺,直无一个能拦阻得住这匹飞奔的马儿。
街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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