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8章 一夜失宠
如此无法无天的盛宠触及了多数人的利益,动了她们的奶酪,自然激起群愤。第一波攻击来自于后宫主力军——嫔妃们联名告到太后那儿,大闹皇后的毓华宫。
她们不是没想过去贵妃的承乾宫,只是一来贵妃回承乾宫的时间比她不在承乾宫的时间还少;其次单贵妃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的硬钉子,嘴毒心冷,从不与任何人交好,谁碰都没好果子吃;再者,不是贵妃想去未央殿就能去未央殿侍寝的,而是每回皇上都能翻到她的牌子,而且命令规定即使贵妃月信期也不能撤去贵妃的牌子。
更甚,皇上还将贵妃的哥哥提拔为吏部侍郎,从二品官,那可是管官员升迁考核的要职!他让单贵妃的嫡亲弟弟当兵部都给事中,品级虽低(正七品)份量却一点儿也不低,权力极大,可稽查兵部一切事务、封驳奏章、注销案卷、弹劾官员,是个言官、谏官,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没有其他上级,无论官大几级也压不死他,相当于监察部部长!兵部是国之利刃,受重视之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别看单贵妃只是区区一个鸿胪寺寺卿四品官之女,她的后台比从一品大员的千金更硬气!
后宫的女人们一看还得了,只要受宠家人便能扶摇直上,步步高升,她们就算争个头破血流也要斗到底,这不是个人利益,每个深宫女子都披着家族荣耀的旗帜,势要高举。
子书皇后早拿单千语没辙了,当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讨了百里墨的嫌,她虽贵为皇后,半个月也见不了皇帝一面。无论她多么努力试图挽回,皇上始终视若无睹。
而单贵妃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极其碍眼的心机女绿茶婊贱人。可是她又能拿单氏有什么办法呢,投毒也投了,栽赃嫁祸也栽了,陷害也输了,归根结底就是皇帝信单氏不信她。
子书天瑜认为单千语有时候居心叵测,城府深不可测,有时又觉得她傻得可以。因为她从来不防备,明显不对劲的东西她可以直接吞服,一点儿也不理智,为此多次中毒,各宫主子就没有不曾对她出手的女子。
后来百里墨为了单千语不再被毒害,暗中吩咐宫人单千语所食所用都要与他一模一样,不得出现任何纰漏,否则关联人士全家抄斩,立马杜绝了这一现象。
此时子书天瑜才真正看到一个男子可以对女子上心到什么程度。普通男子尚且做不到如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执掌苍生的陛下!
只可惜这个女子不是她子书天瑜!终是错过了!她,终是输了!帝王心,冷酷薄情,可当他真正有情的时候,能温暖世界上一切的寒冬!
圣昭皇太后对单贵妃的不满几乎诚恳地写在了脸上,常对单千语品头论足、吹毛求疵,打着各种幌子各种借口挑毛病处罚。
每日单千语来请安都要受惩罚,一直到晚上也不让她出永寿宫,很快被百里墨得知,他放下政事直奔永寿宫求情,又和单千语共同受罚,气得皇太后咬牙切齿,直说单千语给他灌了迷魂汤。
至此之后皇太后也不敢明着给单千语使绊子了,而她的精神攻击节节败退,单千语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千儿,你是不是真的给我喝了迷魂汤?”夜半灯熄,漆黑中百里墨在她的耳边问她,“若不然,我怎么会对你魂牵梦绕,始终放心不下?”
百里墨快疯了,和单千语在一起的日子总“时好时坏”,下午分别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晚上再见面已经奄奄一息,每次他的心疼得都要窒息了,生怕一眨眼就错过她最后一面。
她总在生病的时候温柔如醴泉,乖巧得像只软萌小奶猫,一旦好转马上作天作地作大死,这个不给面子那个不好好说话的,把皇宫上下得罪了个遍。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她尽量无灾无祸,哪怕作的死再大,尚有他撑着。百里墨知道人人都想置单千语于死地,他便要人人都知道她是他保的,谁也不准动!
单千语努努嘴,翻了个身背对百里墨,嘟囔着:“喝了迷魂汤的明明是我,我都快离不开你了。”可我终究是要先走的……
单千语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百里墨为她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有时候很悲伤地想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反派人设,为什么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做戏,为什么他真正所爱另有其人。
有时候她很想知道,那个幸福的被真正爱着的女主到底是谁。
她以为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百里墨听见了,贴着她的背把她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两人侧卧贴着,就像两只煮熟了的虾。
百里墨悠悠地问道:“千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有种随时会失去你的感觉?我该怎么才能牢牢把你抓住?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吗?”
“爱情?”单千语一个激灵,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糊涂啦?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呢?你早已心有所属。”
“你听谁说的?难道母后同你说了什么?”百里墨掰过单千语,两人黑暗中面对面,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那样清晰,同频率。
单千语自觉不慎,避重就轻:“没有没有,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在怀疑朕对你的感情吗?”
听这语气,事情严重了,单千语有点不知所措,无意揭穿他的谎言,果然一国之君要恼羞成怒了,可她并没有安抚之策。可能因为有点期待被这样爱着,可实际上自己明白都不是真的,所以才会不断强化自我提醒。
“你出去。”百里墨放开她,淡淡地说了这三个字。
单千语心想:他知道自己识破他的计谋了,肯定觉得挫败尴尬,不愿再面对自己。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起身开门走出,单着中衣,连外套也没有穿。她没有让守门的太监噤声,也没有喊醒睡得不省人事的宫婢,独自穿过景和门回到承乾宫。
冷冷的夜风吹得她十分清醒,睡意全无。她的目的向来简单,只是早死,只要能实现,其它细节不必在意,就如同这夜惹恼了百里墨的细节……
他或许不再用她这颗废棋,将她圈禁起来,然后再造一个新的靶子。不再相见的情况下如何能让他用别的方式咔嚓她?
翌日,皇上没有再翻贵妃的牌子,直接点名去了丽嫔宫里,而非让人抬丽嫔进未央殿。陛下在丽嫔屋内留宿一宿,此消息像病毒一样扩散,贵妃失宠的新闻迅速传遍宫廷内外。百里墨桌面上还堆放了比人高的谴责贵妃的奏折,然而此刻贵妃俨然不复荣宠,真是——盛宠来得就像龙卷风,吹完它就走。
单千语一上午在各种冷嘲热讽中度过,最后还被皇太后留了下来抄佛经,抄十遍抄不完既不准走也不能进食。单千语并不打算抄,她发觉失去百里墨的自己如同行尸走肉失了魂,这无意义的人生不知何时是尽头。
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死,饿死也是死,被太后下旨打死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试试其他角色能不能把她杀死。
太后中途检查的时候看见单千语躺在地上,瞪着房梁发呆,如果不眨眼的话差点以为她死了!圣昭皇太后大吃一惊,她不能让贵妃死在她永寿宫,顾不得处罚,赶紧让宫人扶她坐起来,给她吃的和喝的。
有了食物的滋润,单千语的气息稳了不少,她不解地看向皇太后,按理说这个老女人应该很讨厌她才对,她死了皇太后正好称心如意,不知为何心软,这大概就是剧情的力量吧。
“瞧你这点出息!”皇太后气得尾指发颤,“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和哀家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是不是没想到曾经拥有的时间这般短暂、平凡?哼!不听老人言!年轻人,所谓‘爱情’皆有时限,你的大限已至。”
见单千语无动于衷,皇太后觉得不解气,又说:“你莫要误会皇上喜欢你?即使有,那种喜欢也只像喜欢一个玩意儿的喜欢,玩腻了随处扔,再捡回来那是不可能的。皇上从前心仪凤楚祎,说什么也要娶她为妻。小丫头片子出身低微,为人做派小家子气得很,上不得台面。哀家千方百计给拆散了。但他后来看上你,还不如凤氏!幸好皇上对你只图一时新鲜,又想起凤氏的好来了……”
原来她一直为打掩护的人名叫凤楚祎,是个好听的名字。凤楚祎,应该也在宫里——那不就是丽嫔嘛!新皇登基时册了好多个民间选秀的女人,这是单千语重点关注过的。
凤楚祎老爹是监察御史,七品芝麻官,同单千语嫡亲弟弟差不多的职能,但有灰色收入,只是凤家世代为官清廉,高风亮节。
起初百里墨并未对新封的宫妃区别对待或有偏爱,哪怕是细微偏好,因而单千语不曾注意这个被漏掉的大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