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2/3)

首发：~第八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大概是因为，”他迟疑了一下，咬着嘴唇：“主持说，我父亲是个长着翅膀的妖怪。”

元昭点头轻笑，放下手中书卷，打量寐生。

她激动地拉住了我的手，“并不全是因为他。灵珑，我从十岁起跟着师父学医，生活好似就没什么改变，平静安宁，日复一日。我们虽住在东海之滨，却从没有出海过，书上的那些海外奇事，异国风情，是不是真的？那些十洲三岛，海上仙人，真的有么？”

容琛直言不讳：“我忘了带银子。”

眉妩弯下腰托着他的小下巴，笑眯眯道：“要不要拜我为师啊，易容整容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学？”

我拢了拢袖子，道：“我没带银两。”

“徒弟？”眉妩怔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寐生的背上，但转而嫣然笑说：“这孩子长的好俊俏，真是爱人。”眉妩心地善良，冰雪聪明，我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让寐生开心。

寐生抱着衣服又走了出来，我知道他是怕容琛看见他的身体，所以方才见到池中有人便吓了一跳。

他低低笑了一声：“到底是没，还是有？”

寐生点头：“师父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我不想让别人议论我，把我视为怪物。”

收了个徒弟住在这将军府里，怎么也得告知主人一声。

我摸着他的头发：“寐生，你真的只有七岁？怎么如此早慧，倒不像是个孩子。”

智光听闻我给寐生手术只有八成把握，不由面露忧色。

元昭似笑非笑的听着。他脸上消了肿，虽然整个下颌还是包裹在一团纱布中，露出来的上半截眉眼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融融日光下，一如往昔的英朗隽秀。

“陛下三日内调集了全国所有造船工匠，夙兴夜寐要建造龙舟，看来出海寻仙是真的啦。”

我怔怔看着这只金羽，若是以往，我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天荒夜谈，但自从开了天知，亲眼见到水魅和鬼差，我知道这个世上的很多未知，并非不存在，只是你未有机缘见到而已。

我握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很快，你便是个正常的人，忘掉那些。”

寐生很是机敏精灵，一听我这么说，当即跪倒叩头，冲着眉妩叫了声二师父。

我怔了一怔，我何时成了他的财务总管？师父只说他是贵客，好生招待，貌似没说过，买东西还要给他付账吧，何况，这罗盘的来历一看就是店主信口胡诌，借此漫天要价。

“那你去东厢，我给你看门。”

眉妩喜极，忙扶起他，对一旁的元宝道：“元宝，快来看你多了个朋友。”

寐生好奇问：“你们要出海寻找长生仙草？”

向钧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笑呵呵道：“容大人需要多少？”

寐生立刻替我回答：“当然不是。”

我一头黑线，默默拿起大包小包，对寐生递了个开路的眼神。

“要不，你去西间洗，我站在这里帮你看着。”

“眉妩你去东厢吧，寐生在西厢呢。”

胖胖的店主立刻献媚的笑：“哎呀客官好眼光，这是秦始皇赏赐给徐福的罗盘。”

寐生背对着我说：“师父，我想让你帮我把它们去掉。”

“你忘了我和你一样，可以夜视。”

“我至多只会告诉两个人，但你放心，这两人一定会为你保密。”若是容琛和眉妩问他的来历，我总不能欺骗他们。

“这也难保，有时候我也挺小气的，睚眦必报。”

“五月初五。”

我走上前，笑道：“将军，看来我不必禀告寐生的来历，元宝公子说得很详细。”

眉妩嫣然一笑：“我知你素来谦虚低调，你肯说是八成把握，其实已是十成的胜算。”她拍了拍寐生的肩头：“寐生，你真是好运气遇见了大师父，你可知，除却你太师父莫归，这当世天下，大概就是她的医术最为神奇。”

呵，这口气倒不小，小小年纪颇有一番雄心壮志，我颇为欣慰，眉妩也露出赞许的笑意，忽然又叉着腰道：“我应该是第三才对。你个小鬼头，好不谦虚。刚刚入门，就想着要超越二师父我么？”

“你有几成把握？”

我连忙绕过琉璃墙，挑起东间的帘子。

她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又刻意巧笑倩兮，柔声软语引诱，寐生立刻流露出艳羡向往之意，果然还是个小娃娃，经不得诱惑。我突然想到，让他拜师眉妩也不错，将来我出了海，可以将寐生托付给她。

寐生不好意思：“容叔叔。”

“为了这些，值得冒险吗？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想，元昭他其实是个很懂生活的人，他看上去简朴随意不拘小节，但并非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他甚至在浴池边放了许多的盆栽，夜明珠的光照着春睡的海棠，娇艳的让人心尖绵软。

夜深花睡，一帘月色送过花阴，投射在汤池前的青玉石上，风起时，树影微动。汤池水引自温泉，中间架了一道琉璃墙隔成东西两间。西间为女眷准备，元昭尚未娶亲，于是昨夜眉妩便享用了一回。

“多谢师父！”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激动，那丛冰雪终于被□融化，第一次露出属于孩童的欢欣跳跃喜色，看的我心里颇为感怀。

寐生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拜她为师。将来我定会成为天下第三神医。”

“我先不洗了。”寐生的声音将我唤醒，我手指一松，珠帘一声窸窸窣窣的脆响，像是檐下时的雨滴溅起了无数水涡。

寐生脸色瞬时变了。我知道这是他最不能触碰的伤处，搂住他的肩头，柔声道：“寐生，不必介意别人的闲话。去掉背上的翅膀，你就和正常人一样，相信师父。”

寐生进去之后，我心间波澜良久未能平息，那个画面一直在眼前无法消散，一眼之间，仿佛刻在了脑海中。我并非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身体，我也并没有见到他的全部，为何这般的不淡定？竟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我勉强压住心里的震撼惊诧，轻声道：“你伏在案上，我看看。”

“我十月初八生日，你呢？”

容琛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对寐生挤了挤眼睛。

向钧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容琛将一叠银票一张不剩地抽走了。

寐生身形怪异，元昭多看两眼并不奇怪，但寐生对别人的关注格外注意，一迎上元昭的目光，他眼中的那丛冰雪便悄然涌起，眸子里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

元宝立刻躲在元昭身后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