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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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仁忙道：“小人每日过府给司夫人看病就是，王爷可千万别再折杀小人了。”

她有些腼腆，捏着衣角，笑的羞涩又可爱。

丸子管家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许久，她回过神来，想了想，决定找裴云旷说清楚。

这句话听着是责备，却暗含一股宠溺的味道。虽然他立刻放开了手，她却觉得手腕一热，情不自禁的生了一丝羞赧。她低头轻轻用盖碗撇了撇茶，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再尝，味道的确不错，但叶片较之信州的毛尖，更粗旷些。

司恬暗暗惊异她和裴云旷的关系，居然在他面前也敢有颜色，还有邵培，在裴云旷的面前不卑不亢，神色之中对他也没有敬畏，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想不透，索性不去想。

出了王府，坐了轿子，朝人流熙攘的地方而去，不多时，轿子停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他很诚挚地问她，仿佛真心的替她忧虑着，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关切，声音又低沉又柔和。

“这个自然。”

裴云旷负手站在回廊下，说道：“司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的区区小事，请夫人以后切莫再谢。”

随后，梁国仁开了药方，将三人恭送出了大门外。

进了王府大门，一众黑压压的奴仆正低头候着，恭迎王爷。

“请，快请。”

她还在发愣，算帐。

上京的第一晚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

下了轿子，是一房独门独户的宅院，虽不大，但在京城的繁华地段有这么一处宅子，也不容易。大门上挂了牌匾，梁府。

她有点懊恼，干吗老是逗弄她，难道在他眼里，她就一个是小孩子么？

她忐忑的看着他，难道他不信？

裴云旷虚扶一把，笑道：“梁大夫如今的地位可不比在洛阳。”

他略一沉吟，拧了拧眉头，道：“除了药钱，还有诊金。”

丸子管家从她身边过去了。

席冉慎重地上前施礼，再次重言感谢。

席间，司恬发现裴云旷并不挑食，却挑食器。他用的是随身带的银筷银勺，碗盘是胜雪白瓷，薄而精致，烛光下光泽温润，仿佛是美人的柔荑。

“王爷。”她忐忑地进了书房，看见一个侧影。

她又喜又忧，母亲能好个七八成是天大的好讯息，可是这中毒一事，到底是谁做的？

大梁开国皇帝的嫡子共有四位，除了先皇，其他三位王爷成人后在京城各自赐了王府，后来三位王爷各自又有了封地离开京城，这些王府也就是他们进京时才来居住。除了安庆王，还有两位王爷，一位封在江南，一位封在燕州，从封地的富庶与否就能看出，谁当年比较得宠。

也许是期盼的太频繁太强烈，早饭后不久，裴云旷带着丸子管家来了。

裴四喜立刻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眼，万分肯定道：“王爷脸上什么都没有。”

七两！她觉得心里愁云片片，渐渐聚拢起来，成一巨石压在心头了。不过是刚开始头一天，就要七两。慢慢调理下来，究竟要多少呢？她手头只有二两银子。

进了梁家，梁国仁吩咐下人在正厅上了热茶招待裴云旷和司恬，然后将席冉带到隔壁的侧厅。

他勾了勾嘴角，一倒极浅的笑纹浮起。

裴四喜挠挠头：“姑娘，药钱可不是我出的，我也出不起啊，是王爷出的，七两银子。”

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百味杂陈，纠结与心。

翌日上路，司恬隐隐担心再有什么波折，不料一路平安无事，三日后就到了上京。入了城门已是黄昏，司恬按捺着激动和兴奋，恨不得此刻就和母亲去找那位梁国仁。可是依照梁国仁目前的名声和性情，她领着母亲前去必定是碰壁的下场，车马劳顿了几天，裴云旷必定要先歇息一晚，或是休息好几日，才会安排她的事吧？其实，他答应带她们来上京求医已是天大的恩惠，她实在不好意思催他，就耐心等吧。

他悬腕运笔，不知是在做画，还是写字。

突然，他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裴云旷有洁癖，王府的人都知道。

司恬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激动的看着“梁府”那两个字，似乎看见了良药仙丹。

他打量着梁国仁的正厅，看来他在上京混的不错，厅中还挂了一副林一山的画。据说，林一山的画目前也如梁国仁的药一般，千金难求。

“不必谢了，去陪着你母亲吧。”

裴云旷回过脸来，眉梢一挑笑着作势要来敲她的头：“小丫头，还不笑，你肚子憋的不痛？”

她还忘了诊金这回事，心里的愁云更浓了，小声的问：“诊金，是多少？”

“丸子，将三位女客安置在留香园。再拨几个伶俐的侍女过去侍侯，这位夫人，身子不太好，吩咐园子里的小厨房做东西格外精细些。”

她红着脸蛋，低声道：“王爷，那个，就是我娘的药钱，我，我回头再还你，可成？”说完，心里七上八下的尴尬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这么风雅的时刻，自己来对他说阿堵物，真的很俗气，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汗颜。

留香园是专门的客院，因着裴云旷出了名的洁癖，下人也不敢马虎，收拾的干净利落。苏翩住在她们的隔壁，因为脚疼，又生了裴云旷的气，连裴云旷为她准备的接风宴都不肯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