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父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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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毕竟大病初愈，一阵咆哮之后，靠在床头气喘吁吁，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声音微弱道：“乔远山，你个蠢货，孤王没有到喜欢兜圈圈的年龄，最烦地就是跟你们这些官油子费口舌。若不是养了个好女儿，你早下去跟李一姜作伴了。”

乔远山“呃”一声，终于有些失态，旋即又平静道：“没有评价便是最好的评价，属下谢过王爷了。”

云裳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辈子，石敢过来轻声道：“王爷请姑娘进去。”她这才艰难的迈开脚步，只觉得平日里轻盈无比的双腿，仿佛各绑上了一座大山，每向前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即使是这样，她手中的罐子，仍然纹丝不动，没有洒出一滴药来。

秦雷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轻声道：“方才你明明可以早一刻出声的，你在沉默什么。”

“乔督是南方脸皮最厚的人。”

秦雷一脸惊惶道：“你莫要过来，孤王还病着呢……”

秦雷听了，一脸惋惜道：“好吧，只有等晚上再吃了，晚上还有吗？”

秦雷依旧温和笑，嘴上却点评起南方四位巨头来：“你们四个都是一时之杰，麴督眼光一流且坚忍不拔，虽然初时首鼠两端，但一旦认定便不撞南墙不回头，说得不好听些，便是个赌徒性子。”

“放下吧，把一切都放下吧。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你，弥勒教也一定会反。因为你，弥勒教保全了襄樊两地几十万教徒呢？你为什么不想想，没有你，你爹一样会背叛我。因为你，你爹爹反而保全了性命呢？”

乔云裳如遭雷击，笑容凝固在脸上，艰难的回过头去，便看见自己老父真个站在门口，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乔云裳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失声道：“爹……”

秦雷反握住云裳柔若无骨的小手，感受着那沁人心脾的清凉，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俩了，一直没休息好吧，看你熬的，都有……”

“云裳，放开这一切，什么都不要想，到我怀里做一辈子小女人吧。”

云裳如蒙大赦般点头道：“哦。”便惶急起身，逃了出去，都不敢看自己老父一眼。

秦雷低吼一声：“够了，”咆哮道：“你勾结南楚暗谍公良羽，泄露孤王行踪，妄想陷孤王于死地，这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

秦雷扯出一丝微笑，眨眨眼睛，轻声道：“辛苦了。”

秦雷嗬嗬嗬嗬的摇头笑道：“先……先……拔了……”云裳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把金针拔下来。秦雷不忍看她受窘，丢个眼色，喘息道：“去……看看……药煎好了没……”鬼知道有没有药在煎着。

睥睨着强自镇定的乔远山，秦雷嗤笑道：“孤是喜欢上你女儿了，你很庆幸是吧？以为有个护身符了，可以保你不死了。这把牌你怎么都不会输了，所以跟孤硬抗上了，对吧？”

秦雷哂笑道：“自从进来后，你一直拿孤开玩笑，就不兴孤也开你一把？”这话已经说得很重很直接了。

秦雷艰难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婴儿般细嫩的面颊，柔声道：“放松些，天塌不下来。就是真塌下来，也有孤顶着。”

云裳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攥住秦雷的大手，双目挂着泪花，刚要说些肉麻的话，却想起方才秦雷的作弄，气呼呼的撅起小嘴，娇嗔道：“大老爷您还是睡着时更让人喜欢。”

“我是大夫我有数。”云裳很自信道。

云裳的腮帮子一下子鼓了起来，星目圆瞪，两道柳眉真真快要倒竖起来，看起来快要爆发了。秦雳早已摸透云裳脾气，专注的凝视着她的双目，双眼中炙热的深情，仿佛要把她融化一般。

“黑眼圈了。”秦雷很认真的回答道。

乔远山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王爷真是入木三分。”

乔远山被秦雷憋得难受，只好开口问道：“不知王爷如何点评下官。”

乔远山叹气道：“远山方才是惊呆了，一来没想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居然出现在王爷房中，而来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妄为，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请王爷责罚。”

云裳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逗笑，轻声答道：“这是归元膏，都是些补血升气的好东西，没有加味苦的草药。”

秦雷一脸玩味地望着他，轻声道：“真的不知道她在我这吗？”

一滴泪水终于从她的面颊滑落下来，落在秦雷的掌心，晶莹剔透，就像姑娘的心一样。

乔远山摇头道：“不知道，下官苦苦寻找，却没想到她躲在了王爷这里。”说着拱手道：“还没感谢王爷收留呢。”

“你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女儿在这里，却假装不知；方才又故意等在门口，让她有时间惹恼我，你好跳出来赔礼道歉，让孤不好意思责罚你。以为这样便可以蒙混过关，这不是自以为是又是什么？”

“不信不信坚决不信。”云裳心道，怪不得石猛他们都说你是熬死卡级别的，还真想那么回事。

云裳没有躲闪，而是闭上眼睛，全心体味这迟到的温存。其实原先很多次，她都只是假装躲闪，只要秦雷再坚持一下，或者再突然一下，她便会乖乖的任他轻薄。但秦雷没有，一直都没有，连碰她的脸，都是第一次。

秦雷呵呵笑着，继续道：“至于胥抚，既能高歌猛进、慷慨激昂；又能偃旗息鼓、宽容忍让。能进能退、实乃丈夫也。换个市井说法，便是个嫖客性子。”

云裳笑靥如花，刚要笑话秦雷诳人都没有新意，便听到背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云裳，你太妄为了！”

秦雷冷哼一声，语气森然道：“现在孤就说说对你评价，自不量力、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你就是个自寻死路臭老千！”

乔远山无言以对，只是直挺挺的跪着，纹丝不动。

“有。”云裳的声音虽然就在耳边响起，却让秦雷感觉隔得很远很远。收拾起药罐，她便跪在秦雷的身边，一言不发。

秦雷缓缓摇头道：“没有评价。”

“你做下了对不起孤王的事，却还以为想着孤王就要回去了，拿你这二品大员毫无办法，这不是自作聪明是什么？”

云裳娇躯微微颤抖，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却偏要强忍着不哭出来。

“这次我怎么都不信了，就是我爹真来了也不信！”云裳完全燃烧起来，一步步逼近秦雷。

黑衣卫没有听到秦雷的新命令，依旧将他往外拖去。一推门，便看见云裳姑娘泥塑般站在那里，手中还端着一个药罐子。两个卫士朝她点点头，便把乔山从云裳身边拖过，即使乔远山连声呼唤：“云裳、云裳……”她都没有动一下。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乔云裳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