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菊花(1/2)

首发：~第二百一十七章 菊花

昭武帝坐在秦雷对面的锦墩上，一脸笑意地望着他，把秦雷看的直发毛，终于忍不住小意问道：“儿臣脸上可有菊花？”

秦雷心中大叫奇怪，却也只好应下。

昭武帝寻思片刻，点头道：“也好，跳出这些冗务，你也可以集中精力把新军组建起来。”

“若不是有父皇护着，儿臣是什么也做不成的。”他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有些道理。若没有昭武帝在京里压制两家，又帮他做了很多幕后的事情，比如说复兴衙门的批筹、钦差王的任命、两省督抚的问责等等，若没有昭武帝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是据理力争，秦雷便只有束手无策干瞪眼。

昭武帝呵呵笑道：“这是你的事情。朕还要恭喜你，宗人府下月起正式更名为宗正府，你就是第一任的大宗正，统管宗族日常事务。”既然要把府兵给秦雷整顿，为了让他少些阻力，宗正府自然也不能交给别人，只能由他统管着。

“但日子久了，你会被京里遗忘的。”昭武帝摇头道。

昭武帝端起茶盏，喝口茶，轻声道：“全部剔除，一个不留。你可以重起炉灶。”一句话，一万府兵的命运便被彻底的改变。

昭武帝不禁莞尔道：“你脸上要是开了菊花还好呢。”说着板起脸道：“不过是看看自己远行归来的臭小子罢了。”

他换上一身宽松的袍子，靠坐在躺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地等着馆陶前来觐见。

“真当自己脸是菊花啊，有什么好端详的。”昭武帝笑骂道，转而温声道：“你这身子怎么病倒的，朕是知道的。你做得很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两人叙了几句别情，便进入正题。秦雷正襟危坐道：“先说说这半年的总体情况吧，在信里总是说不全。”

“已经好多了。”意思是原先不好。

……

等见完瑾妃，老太后也不让他去见皇后了，吩咐小太监把他抬到厢房歇息一宿，第二日才放他出宫。

馆陶点点头，把手中的一个大夹子展开，从中抽出一个小册子来，奉到秦雷面前。秦雷接过来，只见淡蓝色的绸子封面上，用正楷着：隆郡王府一至三季度概述。

短暂的失神后，秦雷的视线便被阁楼门口那团比菊花更耀眼的金黄所吸引，那是昭武帝。半年不见的半老头子明显心情很好，正笑吟吟地望着远行归来的儿子。

轿子停下来，外面的小太监细声禀报道：“王爷，慈宁宫到了。”使劲甩甩头，秦雷把纷乱的思绪甩到一边，被太监背进了慈宁宫。

昭武帝笑笑，抬手道：“你叫朕一声父皇，这些便是当爹的应该做的。更何况你很争气，父皇做起来也舒心。”

老太后宠溺的拍拍秦雷，慈祥道：“谁让咱家小猴子惹人疼呢。”说着吩咐一边伺候的老太监去库房把自己用的滋补品一样取一半，给秦雷送过来。

秦雷微微摇头，轻声道：“我身体不好，想去乡下疗养一段时间，先不用麻烦二哥了。”

“不错，正是咱们皇家的宗族军。”昭武帝淡淡笑道。

所以秦雷出现在玉带河的画舫上，而不是碧竹林中的永福宫里。回到自家地盘，秦雷也不再装样。事实上，除了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量之外，他已经活动自如了。

昭武帝的眉头才舒展看，从秦雷在南方表现的成熟与政治智慧看，他万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便颔首静听他的解释。昭武帝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秦雷当成一个可以信赖、值得尊敬的助手。对待他也不像对别的儿子那样，一味的命令训斥，取而代之的是询问与商量。

太子一时语塞，有意说些软话搪塞过去。但望着秦雷那双直达人心的眼睛，知道那样只会让他瞧不起。苦笑一声，叹息道：“老五，二哥很难啊……”便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昭武帝温声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嘉亲王叔年逾八旬了，早就请辞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是咱们皇家一直没有出来成器的接着，所以勉强挂着。”说着微笑道：“还是他老人家主动推荐的你呢。”

太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拍拍他的手没有说话。

秦雷吃惊道：“嘉亲王他老人家？”

昭武帝自然不会像太子那样只能听着，他眉头微蹙道：“身子骨真有那么病弱吗？”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不希望秦雷逃避。

“儿臣在回来路上，已经对京里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今日也看了京里的官员士绅们对孩儿的态度，可谓是好奇又畏惧。”秦雷微笑道，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待把秦雷安顿在铺了三层锦褥的舒适躺椅上，又给他双膝加了块薄毯，太监宫女们便悉数退下，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天家父子。

秦雷微笑道：“这样的话，儿臣不会去远处，就在京郊便可。”说着笑道：“儿臣会时不时让他们想起我的。”

秦雷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装出一副激动莫名状，他只是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但这淡淡的微笑却让昭武帝非常熨帖，让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位父亲、而不单单是君王。

“参见父皇、怎劳父皇亲自起身相迎？儿臣惶恐。”除了些微的感动，他的语调一如入京以来微弱平淡。

出了长水阁，独自坐在软轿里，秦雷的面色却阴沉下来，他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宗正府大宗正，这个职位虽然尊崇无比，就连皇帝也动不得，但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个皇帝在潜邸时坐过这个位子。要说具体原因，秦雷也说不上来，但几百年来皆是如此，早就给人一个印象，宗正不能做皇帝！

秦雷自是一番感激，祖孙两个便开始说些家长里短，话题也不像方才长水阁中那般令人窒息，尽是些奶奶身体怎么样、南方风景美不美之类的问题。

秦雷拉着老太后的手，呵呵笑道：“还是奶奶最疼孙儿。”

秦雷摆手示意他坐下，微笑道：“馆陶先生辛苦了，孤看你苗条了很多嘛。”

一出来，秦雷便有一霎那的失神，这还是他熟悉的长水阁吗？只见花园里、回廊边、房檐下、凉亭中……只要是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是满眼的菊花。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的菊花以金黄为主，搭配着墨黑、纯白、粉红、淡紫，仿佛一张巨大的绣花黄缎，将整个长水阁整个包裹起来。

昭武帝伸手想拍拍自己儿子的肩头，却发现这个动作已经如此生疏，有些尴尬地拍了拍秦雷的背，轻声道：“臭小子！”

出了慈宁宫，小太监细声问道：“王爷，您要去哪里？”秦雷望了望华林苑，叹息道：“出宫。”并不是他多么敬业，而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里面那个洛神般的女子。

“若是儿臣常在京中出没，日子久了，那些比狐狸还精的家伙便会发现，原来秦雷这家伙无兵无权，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就不会怕儿臣了。而且京中势力繁杂、各方盘根错节，想要做些什么总是掣肘颇多，让人施展不开。”秦雷很坦白道。很明显，在中都生活的几个月，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看身体恢复的情况吧，短则数月、长则半载。”秦雷一脸无所谓。说着轻笑道：“二哥没事可以去喝茶，小弟在南方弄到一整套茶具。还有些好茶待会让他们送到东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