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穷亲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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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底细的秦玄仩他们除了觉得这位王爷怎么一点都不谦虚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仍旧诚惶诚恐的表示感谢。

秦玄仩心道，不管别的，先黏上你再说，便俯首道：“谢王爷！”

“叔，他是你大爷……”见秦雷没反应，伯赏赛阳又闷声重复道。若不是马艾给他个严厉的眼神，怕是还要说第三遍。

“球！”伯赏赛阳终于忍不住叫道：“老倌儿忒不害臊，这也算是桃花源？太能扯了吧？”其他人虽不敢像他这般放肆，却也压低声音轻笑，看来没人相信。

秦玄仩叹息道：“俺们在京里活不下去，眼看着就要悉数被逼死。还是嘉亲王叔给我们指了条路，他说咱们宗人府兵的京山军营闲置下了，那里既没有出京畿又远离中都，而且依山傍水，土地肥沃，只需下些功夫，就能从土里刨出食，不虞养活不了妻儿老小。于是我们一百多户人家便真个从京里搬来了这里。”

秦雷并不让他起身，清声道：“孤王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宗正府的大宗正，自然翻阅过族谱，对我皇家玄字辈三十三人也是有些印象，却不记得有个叫‘仩’的。”

伯赏赛阳听了，高兴笑道：“看来是安然无恙。”

听到“管饱”二字，秦霸两眼直冒绿光，舔了舔嘴唇，却指着自己的乡亲闷声道：“俺不跟你去，俺得在这守着，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了。”

秦玄仩接过话头，微微颤抖道：“不错，便是禁军八大军中的破虏军！”秦霸双拳攥得咯吱作响，愤恨道：“破虏破虏，他们本身就是虏，又有谁来破呀？”

望着跪了一地的穷亲戚，秦雷微笑道：“重建个几万人的军营，是个浩大的工程，因而孤王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做工，这样至少过冬没问题吧。”

说着拱手道：“没想到俺们引以为傲的地道在王爷面前如土鸡瓦狗一般，钦佩万分之余，还要感谢王爷没有痛下杀手，留下了咱们这些苦人儿的贱命。”

伯赏赛阳大惊小怪道：“你是说禁军？”

满身淤青、捂着左眼的秦霸愤愤道：“你这个王爷分明还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个老王爷，他整个夏天都住在这里的！”

看来这些人是当年的幸存者，秦雷心中暗道，面上却仍不动声色道：“既是宗亲，为何流落至此，你且细细道来。”

秦雷微微摇头笑道：“不必感谢，以后你就知道了，孤王是个很善良的人。”石勇、马艾，还有众卫士们，齐齐在心里翻个白眼道，您要是善良的话，麦城里那几万亡魂怕要气的再死过去一次。

秦雷眯眼望向那老者，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老者摇头道：“老朽离京十几年了，却不认得王爷这样的贵人。”说着却又恍然道：“您这个年纪，又贵为王爷，必然是当今的龙子了。”

秦雷喜滋滋地接受了他们的谢意，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问题，问秦玄仩道：“你怎么知道那是破虏军？”

秦雷眯眼看着这些人，也不阻拦。便听秦玄仩恭敬道：“便是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袭击王爷的队伍，这其中却是有误会的。王爷容禀，咱们这京山村，在五天前的夜里，却被打劫了。那些人也穿着黑衣，因而被孩儿们认错了，求王爷原谅则个。”

还有太后懿旨中，三个要求的第一条：善待宗室。秦雷一直觉得与第二条耐心整军重叠了，在秦雷的理解中耐心整军、不简单粗暴，就是善待宗室了，却没有必要分开来说。但老太后何许人？天下第一英雌也，放个尸比都是意味深长的，怎会啰嗦些没用的。是以秦雷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看来，这第一条，乃是让自己善待这些人！第二条，才是指的京里那些熊包。

想到这，秦雷对老者颔首道：“孤王信了。”说着沉声问道：“怎么又会搞成那番样子？还袭击孤王的人？”

秦雷低声问道：“过得可好？”

秦雷面色一滞，心里暗骂道：老子怎么有这么个二百五侄子。

听老叔说到这，秦霸点头不迭的地证明道：“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秦玄仩迷茫地摇摇头，噗通跪下道：“请王爷指点迷津，救救俺们这两千来号宗亲吧。”

那五个已经见了先帝的王爷们，还留下了数目庞大的亲近属下。这些人自然要承受那些损失惨重的世家大族的怒火，若不是文庄太后护着，定然会被斩尽杀绝。饶是如此，五王的子女、妻族、属下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只有那些关系不大的皇室近亲逃的性命。

用秦雷的话说便是，这个梁子结大了，没有十倍二十倍的代价是不能揭过去的。因而一听到“破虏军”这个词，有些昏昏欲睡的卫士们，顿时来了精神，眼冒绿光地凝神听秦玄仩道：“五天前的深夜里，村里的狗突然开始吠叫。不一会，在村外放哨的族人便敲响了警锣。”怕秦雷不明白，他又解释道：“因为怕京里的大人们惦记着，俺们从一开始便很注意警戒，又在庄子底下挖了地道。”

秦玄仩惨笑道：“第一年什么都不会，好在有嘉亲王从皇庄中挪些粮食接济着，这才勉强度了过去。之后日子倒是越过越好，再没饿死过人，十几年下来，还新添了三四百个娃娃……”说着长叹一声道：“但现在除了人，什么都没了。也不知这个冬该怎么捱过去……”

“怎么不早说？”伯赏赛阳埋怨道：“待会散了，你跟我走，管饱。”

老者听了，满脸悲愤道：“大宗正容禀，十七年前，九大世家的人，在丰埠码头杀了咱们五位王爷阖府上下，计一万七千余人，把小清河水都染红了整整七天七夜。”一句话，便把在场众人带入了当日的腥风血雨之中。

已经被秦雷下令放开的俘虏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纷纷扯着嗓子向秦雷他们描述着过去的景象。秦雷赶紧举手喊停，对众人笑道：“谁不觉得自己家乡好，孤王信你们便是。”

谁知老者竟点头道：“王爷明鉴，咱们这儿确实遭了匪灾！”说着面色自豪道：“王爷若早个几天过来，看到的景儿可是判若云泥的。那时候咱们京山村屋舍俨然、鸡犬相闻，阡陌交通、往来耕作，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比起五柳先生的桃花源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