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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百零九章 殇（下）
“但我本心来讲，是理解甚至羡慕他的。”秦雷长长叹息一声道：“石猛经常说，家有广厦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他是活得明白呀，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过得舒服？既然已经过的很舒服了，为什么还要玩命呢？”
因为日常与军队打交道，是以在六部之中，兵部的作息最正规，每日卯时必定全体点名，一个都不能少。
“陪我说说话吧。”秦雷轻声道。
等天亮光线时，光线射入车厢内，秦雷才看见，念瑶姑娘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了……
石猛面上一阵抽搐，连声道：“但儿子不能改姓，我石家的香火不能断啊！”
秦雷也紧紧盯着自己最喜欢的部下，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动作……他肃然而立，右手有力的横在胸前，从喉咙中蹦出两个字道：“敬礼！”包括公孙剑在内，屋里所有的军人都擦去泪水，向石猛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听到那一声，秦雷仿佛挨了重重的一锤，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男人为承担责任而生；责任高于一切。”秦雷闭目沉声道：“因为对部下属民的责任，我无法停下脚步，哪怕偷懒片刻都是奢侈的，又怎能舒服的起来？”这后半句是回答念瑶的问题。
“哦……嗯。”念瑶先是被下一跳，过一会才小声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念瑶看到秦雷的面颊一片晶晶亮，她不由暗暗惊讶道：“这么狠心的人，也会为别人流眼泪？”
紧紧搂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石猛咧嘴哭道：“盼儿子盼儿子，连闺女的名字都叫招娣、引娣，可到头来最亲最割舍不下，还是这两个宝贝疙瘩。”
“傻话，儿女都要长大，儿子要成家、女儿要出嫁，到时候你个老婆子还会孤零零一个人的。”石猛心里高兴，但还要训斥道：“难道我临死前的一桩心愿，你都不能答应？”
石敢点点头，开门出了车厢。
“回家吧。”秦雷轻声道。
“石荣光。”石猛咧嘴笑道：“好哎，俺的儿子叫石荣光了。”
“废话，除了京山城，我们还有哪个家？”秦雷翻翻白眼道。
马车在中都的大街小巷上穿行，整整一夜，秦雷都保持同样的姿势躺着，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沉默了半夜之后，到了下半夜他突然想找人说说话，这才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个细微的呼吸声。
见石猛最后一个心愿达成，秦雷起身道：“不打扰你们一家子了，我出去转转。”
但他不想多谈自己，略略提高声调接着道：“虽然看起来有些惫懒，但当纵观石猛的一生，他绝对无愧于‘责任’这两个字，为了保卫国家，他舍弃自己的小家，走上战场，奉献出了一切；为了保护主公，他拼死奋战，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能让妻子下半生幸福，他临死还命她起誓改嫁暗恋她的人；为了能让儿女一帆风顺，他死撑着也要见我，为的不过是得到一个承诺；为了能让他儿子不至于改姓，好延续他石家的香火，他才执意要我给起名啊！”
庄蝶儿百依百顺道：“老爷说吧，贱妾应下就是。”
“这辈子都是我发誓，”石猛得寸进尺，颇有一振夫纲的架势道：“今天你也给我发个誓听听。”
“还请王爷指示。”石敢低声道：“我们只是在街上无目地的乱转。”
好在石敢看他状态不对，早就有所准备，一把将秦雷接住，与公孙剑一边一个，驾着王爷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庄蝶儿哭着点头道：“一辈子都姓石，你放心吧。”
一见到秦雷，李清的第一反应是逃之夭夭，但当着满院子属下的面，他还真丢不起这人，只好硬着头皮道：“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
微微一笑，他缓缓坐起来，经过一夜的发泄，虽然头痛欲裂，但心中的悲伤却也不那么令人窒息了。
不一会儿，秦雷便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车厢之中，他轻声问道：“这是要去哪？”
“那兵部那呢？”石敢轻声问道：“朝廷应该给将士们记功的。”
秦雷哗得拉开窗帘，在外面警戒的石敢马上凑过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一声哀叫如杜鹃泣血，从房间中传出，直上九重云霄。
“挺好的。”秦雷点点头，闭上眼睛道：“继续转吧。”说完就躺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那就顺道去一趟。”秦雷沉声道：“我倒要看看李清有多大胆子，还敢压老子的折子！”
“回到中都后，他便不那么积极进取，而是变着法子的享受生活。尤其是成婚以后，他更加……不思进取，总把‘珍惜生命、安全第一’挂在嘴边。后来我要南下了，他竟然提出来要留守，分明是舍不得那个安乐窝嘛，自然对同袍造成了一些消极影响”秦雷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好容易才找到颗寂寥的星辰道：“我狠狠的批了他一顿，又通报全府，命所有人引以为戒。”
“所以石猛他上对得起国家祖宗、下对得起妻儿老小，像他这样的好人，怎么能就早死了？”秦雷又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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