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计(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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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大师松了口气，合十礼道：“多谢匡掌门通情达理，以大局为重。”

盛霸禅道：“高见愧不敢当，但我希望四大名门能够吸取百年前的惨痛教训，以十年乃至三十年的努力，戮力同心，先发制人，除魔卫道，澄清寰宇！”

宝轩殿里又静了下来，人人都在思索盛霸禅这简简单单十六个字之后的含意。

他心念一定，人也变得轻松许多，猛听门外西门美人怒骂道：“真禅，你滚出来，姑奶奶要将你这坏和尚抽筋扒皮！”

匡天正颔首道：“这事已从桐柏双怪的口中得着证实。毋庸置疑，今夜出手袭击四派精英弟子的，必是灭照魔宫的高手！”

明镜大师道：“善哉，善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衲倒是觉得盛总监之言振聋发聩，值得深思。这些年我们仰仗无量天照之利，一举扭转颓势稳住了阵脚。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老衲时常扪心自问日子是否过得也太安逸了？”

杨恒慢条斯理道：“真禅是个和尚，比令嫒还小着一两岁，有谁会将此事当真？倒是你不依不饶，非要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明水大师道：“他这一个多月不知所踪，回来又什么都不肯说，教人难以琢磨。”

无极真人静静听完，说道：“不知盛总监有何高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待他坐定，盛霸禅略含歉意地说道：“匡掌门，经过四家掌门的商讨，目前我们还不宜接受贵派加盟。”

盛霸禅无可奈何，起身恭送各派首脑步出宝轩殿。明镜大师与匡天正并肩而行，走出天下观。匡天正见四下已无外人，才苦笑声道：“大师，今晚我可长见识啦。我算明白过来，不让本派直接入盟，是担心咱们两家盟中有盟，对他们不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明镜大师道：“贵宗收留了杨南泰的亲生之子杨恒，显见也看到了这一点。杨惟俨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引发内乱，只要我们趁势加以利用，必可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进门的两人正是西门望、东门颦夫妇。他们二人尚不知宝贝女儿脱出魔掌的消息，此次随大魔尊前来长白天心池助阵。数个时辰前奉命上山打探消息，一阵兜转来到白鹭苑，想顺道看望明灯大师（他们还以为严崇山会来）和杨恒，哪晓得远远就看见西门美人追着真禅满院子乱跑。

盛霸禅早料到各派掌门会有此反应，微觉得意地笑了笑道：“首先灭照宫盘踞东昆仑，北震神会宗，西慑雪峰派，东抗云岩宗，四大名门中已有三家为之如芒在背不胜其扰。可倒过来一想，它又是处在三家合围之中，届时三箭齐发，再加上本派和匡掌门的奇兵天降，定可马到成功。”

盛霸禅接口道：“换而言之，祝融剑派加盟仙林四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不能急于一时，以免引起各方的过激反应。为此，我们商量出了一个折冲方案，希望贵派在未来十年中以四派之友的身份参与到盟约当中，等到下届樱花台剑会在云岩宗召开时，再做入盟。只是这期间，要委屈匡掌门一点儿，不能像四派掌门那样享有表决权。”

真禅朝杨恒比划问道：“明镜大师找你有什么事情？”

明镜大师一皱眉道：“阿弥陀佛，真源虽是杨惟俨之孙，但在本宗亦不过是位普通弟子。他自幼蒙难，身世可怜，老衲实不敢完全苟同盛总监的第三条理由。”

匡天正哼道：“不是心胸狭小，而是野心勃勃！盛霸禅为何早不提，晚不说，偏偏在天心池接任盟主的当口，要联合四家大张旗鼓攻打灭照宫？还不是趁机掌权，想替代云岩宗成为四派牛耳？”

杨恒猜到接下来众人要商议的定是极为隐秘的大计，而他也没心思在这儿多作逗留，于是起身一礼默然走出宝轩殿。

杨恒隐隐觉得匡天正的话太过武断，可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不禁爽然若失道：“我总希望娘亲不要卷入这些血腥仇杀正魔纷争，以至于不知不觉就为她辩解。唉，今夜之后，四大名门便要视她为正道不共戴天之敌！”

众人又笑了起来，盛霸禅接着道：“按照仙林四柱的盟约，自今日起的下个十年中，将由本派替代神会宗，暂摄盟主之位。作为今夜密会的主持，在下不便说得太多。只是重申一下相关盟约——任何影响四大名门的共同决策，都需四家掌门一致同意。而在表决前，诸位都有阐述见解的权利。匡兄，请你先来！”

盛霸禅微微一笑道：“敢情殷掌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咱们长话短说，在下想问诸位一个问题：百年之后仙林的局势将会如何？”

杨恒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闷声答道：“他要我顶替真刚，今早和你们一起闯阵。”

明镜大师眉宇隐露忧色，道：“盛总监其志不小，是福是祸尚未可知。老衲也赞同无极真人的想法，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明镜大师摇首道：“匡掌门多虑了，老衲相信那三家掌门绝非心胸狭小之人。”

就听门口明月神尼道：“阿弥陀佛，姑娘的确有所误解，冤枉了真禅。”

等了半天，见匡天正还没下文，盛霸禅怔了怔问道：“匡兄，你说完了？”

杨恒摇头道：“没有，我已想通了。古人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名利荣辱，得得失失都是过眼云烟，哪有那么多事情好赌气的？”

匡天正扫过沉默不言的三派掌门，寻思道：“好家伙，四大名门这潭水还真够深的！剿灭排教，打击灭照宫，我老匡千肯万肯，可也不能傻乎乎地被他们当作肉盾使。嗯，左右我也没表决权，先听听再说。”

无极真人摇头道：“百年太远，恕贫道眼拙，连十年后仙林局势也瞧不清楚。”

杨恒朝几位高僧微一施礼，一声不响地走出静室。明月神尼担忧道：“我怎么觉着这孩子忽然变得有点古怪？”

西门望一振竟未能将杨恒右手挣脱，先一愣旋即怒道：“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无极真人问道：“那么盛总监觉得应该先行解决其中的哪一家？”

果然，待杨恒离去后盛霸禅神情一肃，说道：“本派有一个提案原先打算留待樱花台剑会结束后，再与诸位商讨。不料今晚就有灭照宫魔头来袭，伤我门人闯我仙山，简直视四大名门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恒怔了下，没想到出战樱花台的资格竟会这样一种方式失而复得，可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

无极真人拊掌笑道：“好啊，十年之后咱们就可以改名叫做仙林五柱啦！”

西门望一瞪眼道：“老子管他是对是错，反正不该摸的就不能摸！”

当下两人在岔道前分手，匡天正目送明镜大师等人远去，一阵山风吹在身上，尽是凌晨的寒意。他忍不住咕哝道：“他娘的，三月里的天还这么冷！”

匡天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大师说的哪里话来。当日若非贵派仗义相助，我祝融剑派早已成了排教刀下之鬼。四派之友——不过是个名分，我老匡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