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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五章 隐瞒
“也许并无斗笠人,”明水大师沉思许久,忽然开口道:“否则他为何要突袭杨恒,又为何只为这桩本可以推诿解释的小事,便不惜暴露身分杀害明镜师兄?再加上明华师兄方才提出的疑点,真源的话破绽百出,其中定另有隐情。”
杨恒说道:“依照明镜大师所言,那叛徒实乃本门长老级的重要人物,对云岩宗乃至四大名门的许多隐秘自然了若指掌。你们……可要小心!”
“就算他能全身而退,亦势必真元大损,神色萎靡,可在场众僧全无异状,这点便解释不通。”
“啵!”拈花指深深扎入明镜大师的脑内,一股血箭飙射而出,在空中散开,凄艳如花。
思绪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平山佛堂前,那一缕阳光照进门里,有位慈和老僧望着灰头土脸的自己,微笑说道:“我本想传你云岩大袍袖,不料你却悟出了浮云扫堂腿,可见一饮一啄皆是天定,老衲也不能强求啊。”
她的鼻子、面颊、嘴巴、下巴……几乎脸上的每一部分都像是拼装而成,有的苍老起皱,有的年轻光洁,有的狰狞可怕,也有的秀美妩媚,却像是被一只恐怖之手把所有这些全都嫁接在了同一个人的脸上。
跟着一旁响起明灯大师的嗓音道:“可这孩子又怎会去了土地庙?”
却是在弥留之际,明镜大师回光返照才想起适才种种,稍加推测即已醒悟了过来。
明月神尼幽幽一叹,道:“明灯师兄,你真信会有那个斗笠人么?”
杨恒欲待追击,无奈喉咙口一甜血气上涌,身不由己地扑跌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斗笠人飘然远扬,却无力阻截。
“咄!”
他早已察觉明镜大师的生机断绝,哪怕端木远和毒郎中司马病一齐出手,也救不活了,如今所做的不过是稍稍延续一刻他的性命而已,心中既痛且悔泣不成声道:“大师,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杨恒听着众人的谈话,思绪混乱而迟钝地想道:“斗笠人和我娘亲都逃走了,他们是在等我醒来,好知道事实真相。”可嘴唇动了动,依旧发不出声音。
杨恒心如刀绞,自知若非明镜大师顾及自己性命,强收自我圆融诀,也绝不至于为斗笠人所趁,更不会命殒荒野。
杨恒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在怀疑自己没说实话,故此婉转提点,希望能将真相和盘托出,沉默须臾,杨恒还是摇了摇头道:“其它的我就记不清了。”
明华大师点点头,问道:“真源,你不妨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没说的?”
但是如此一来,娘亲半世的清誉便将毁于一旦,待她清醒后又该如何面对周围满怀敌意与仇恨的世人目光?
杨恒怔了怔,一时不明明镜大师为何要这么说,猛地抬头怒视斗笠人,问道:“大师,这叛逆是谁?”
杨恒双臂紧紧抱住他孱弱的躯体,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大师,你不要死!”左掌贴住他的背心,毫不吝惜地将无多的萨般若真气注入明镜大师的体内。
但那绝不是杨恒所熟悉所挚爱的娘亲面容,而是一张斑斑驳驳无法用言语形容,却又无法令人忘怀的可怖脸庞。
大魔尊一抓落空,正待飞身追上,身躯遽地一晃,却是方才受到自我圆融诀剑气的强烈冲击,体内新伤旧伤一并泛起,大有走火入魔之兆。
“灭照宫!”明水大师徐徐回答,声音极低,却像惊雷轰鸣炸响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腿上经脉未解,双足一软重重摔倒在泥泞里,这才意识到虽然只在瞬间,但事已无可挽回。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且不论以明华、明水、明灯和明月大师的精明睿智,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绝难隐瞒长久,单单是斗笠人的秘密他就必须说出。否则云岩宗已失去宗主,再被这叛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他日境遇着实堪忧。
杨恒闻言心头微动道:“如果我假装失忆,是不是可以遮掩过去?”
只是细想之下,人人都感到杨恒话语里的破绽颇多,又不由疑窦丛生。
杨恒点头,目送众人走出门去,忽地想起一事道:“师父!”
而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豁出性命撞向三宝佛叶的真实缘由?除非,他说出大魔尊的秘密!
而他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地方,同样始终不愿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不愿旁人用鄙夷又或怜悯的神情指着自己说道:“瞧,他就是那女魔头的儿子!”
“冤孽——”明镜大师低低一声叹息,气若游丝道:“难怪你不顾一切要救她。若非先前听你喊她‘娘亲’,谁人能信她便是明昙师妹?”
他轻轻“嗯”了声,看到明月神尼面露喜色,又听明华大师在问道:“你可知道明镜师兄是如何被害的,谁是凶手?”
他放下明镜大师犹有余温的遗体,猛地运掌击地,身躯反弹而起激射向斗笠人,正气仙剑卷裹着滔滔怒潮朝着对方涌去。
明灯大师道:“虽说真源的性情飞扬跳脱,倔强刚烈,可秉正磊落,心地良善,这点和尚我可以担保。”
“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明月神尼对杨恒又是气恼又是担心,焦急道:“原本以为这孩子一待苏醒就能弄清来龙去脉,谁知却是越搅越胡涂!”
明镜大师满脸是血,微微一笑道:“傻孩子,除非涅盘羽化,身为凡人哪有不死之理?大魔尊……她……是你的母亲,明昙?”
杨恒登时呆如木鸡,委实无法相信他竟真的仙逝了!
杨恒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知道,凶手是本门的一位明字辈长老。可惜当时他头戴斗笠,面蒙黑纱,又改变嗓音,我无法认出他的真实身分。”
杨恒浑然忘记强敌在侧,凝望着明镜大师苍白的脸庞,哽咽难言只点了点头。
其它几人都是才智高绝之士,晓得明华大师虽没直接否认斗笠人的存在,可已将杨恒又一处关键的证词驳倒,从另一角度支持了明水大师的推断。
就听明华大师接着道:“可惜我们迟到一步。好在真源性命无虞,但愿他醒来后能告诉我们明镜师兄遇害的经过,还有谁是那行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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