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章 突破
“没事?”司马病不以为然道:“我看姓厉的小子形影不离跟着她,才是更危险。”
紫衣少女调匀气息,心中羞恼道:“这次离岛,师傅曾说过,凭我的修为尽可在仙林立足。只要不碰上三魔三圣这般前辈高人,余子皆不足畏。没想到第一次与人交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少年打得如此狼狈!”
小夜诧异道:“司马大叔,什么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小夜说道:“阿恒,我见过石姑娘。”
就听杨恒道:“小夜,你便陪着司马老哥在洞里坐会儿,等我出来。”
匡柏灵柳眉一挑,绿衣女子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道:“此人修为奇高,咱们身负师门重任,犯不着和他斗气。来日方长,以后也总有机会。”
杨恒苦苦支撑着灵台的一抹清明,不让体内滔天的巨浪吞没,不停想道:“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小夜芳心骤紧,说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砸开冰壁救出阿恒?”
紫衣女大吃一惊,急忙飘身闪躲,飞出彩带直点杨恒眉心。
司马病叹道:“是我大意了,忘了提醒杨兄弟。俗话说:‘水到渠成’。他得龙卷丹的霸道药性襄助,功力于朝夕之间暴增数倍,好比一场洪水是到了,可渠还没来得及挖成,怎能不出事?”
小夜垂首道:“我是偷偷溜下山来找你的。阿恒,刚刚听司马先生说了龙卷丹的事,我、我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
然而杨恒情知自己已在寒冰中封冻了将近半年,身体各个器官乃至五脏六腑都长期处于假死状态之中,譬如佛门的枯死禅法,欲待复原须得循序渐进,绝不可急躁。所谓欲速则不达,即便元神安然无恙,身子却禁受不了这般大起大落的折腾。
也亏得这一年多来杨恒几经生死,见惯了大风大浪,对眼前突发的变故也不慌张,急忙去念存思,抱元守一,将心念凝于灵台,疏导丹田真气平复内乱。
但是此刻的丹田铜炉已化作一片风急浪高的汪洋大海,暴戾肆虐再不顾忌主人的意念催动。杨恒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缕缕真气,未及约束成形,就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一时间经脉剧震如裂,丹田山摇地动,灵台亦无法独善其身,像是一盆猛烈晃动的清水,随时都会倾覆。
司马病暗道:“厉青原多半还在,杨兄弟若是撞上了他,不定又是怎样的光景。好在他因祸得福修为精进,就算要动手打架,却也不怕姓厉的小子。”
当下阮媛媛和红衣少女服食了解药,众女退回流云飞舟上,扬帆升空而去。
“啵啵啵——”梅花间竹般的脆响声中,金飙将箫芒一一点破,化于无形。
他睁开了眼睛,意念稍稍一动,体内金雾澎湃“呼”地一声,坚硬厚实的冰层瞬间消融,化作缕缕轻烟迅即淡去。冻结在冰壁里的身躯重获自由,悬浮在离地不到半尺的低空中,无需用心护持,自不坠落。
司马病咳嗽一声道:“杨兄弟,你的元神不宜久离肉躯,否则对修为有损无益。”
这一步的迈出,海阔天空,修炼多年的禅心终于花开见佛,见证正果。
杨恒凝神内视,自感真元充盈毫无不支迹象,说道:“我还好。司马老哥,那日我离开至尊堡后,可又发生了什么事?”
电光石火之间心底明悟像是被这四句禅语豁然触发,似一缕清泉涌入脑海,喃喃心道:“不怒如地,不动如山……我一门心思强行疏导扭转,以图遏止暴走的真气,不知不觉便着了痕迹落入下乘!若能早明这八字真意,焉有今日之厄?”
林婉容道:“小夜,我相信杨恒不会有事。他服食过龙卷丹,又教大魔尊击落江中,那么多必死无疑的劫难都闯了过来,必有上苍的庇佑。”
他驾轻就熟,将元神纳入体内,接下来却又碰到了难题。只感自己的肉身深嵌在玄冰内不能动弹。若要脱困,不免还需花费一番手脚。
洞箫点出,杨恒果然中计,左掌拍出一式“怒射天狼”,肋下空门顿时隐现。
林婉容道:“杨兄弟,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总得先将元神归窍啊!”
杨恒望见她显得清瘦的小脸带着笑,秀气纤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泪珠,如明珠夜露清丽绝俗,不自禁地想道:“她冒险孤身一人来东昆仑寻我,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
杨恒眼睛一亮,急切道:“她在哪里?”
林婉容安慰道:“杨兄弟别急,以石姑娘的修为这江水根本奈何不了她。况且厉青原也跟着跳了下去,她一定不会有事。”
杨恒道:“吴道祖好歹也是四圣之一,亦不至于纵容门下弟子胡作非为吧?”
匡柏灵骤感满天的金飙消隐,急忙振声清啸斜飞数丈,脱出杨恒指力可及的范围,娇喘不停鼻尖渗汗,气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经意里,一股金色的华光徐徐从杨恒头顶升腾,在冰壁里盛绽开来化作三朵莲花,久久不谢。从杨恒的口鼻耳中亦随之油然腾起五缕金烟,轻轻流淌向上萦绕,继而匪夷所思地汇成一股穿透冰层。
众女骇然失色,望着被风雪吹散的粉尘半晌说不话来。司马病弹指射出两颗解毒灵丸,冷冷道:“还不快走?”
突听一记娇喝,那紫衣少女手擎洞箫,一束精光飞纵疾点杨恒的胸口。
小夜忙问道:“司马大叔,什么好了?阿恒他没事了么?”
林婉容道:“我没事,只是担心这群丫头不肯善罢甘休,还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林婉容望着远去的流云飞舟,面色苍白若有所思,低声道:“她们应是画圣近年新收的女弟子,小小年纪修为不俗,难免心高气傲盛气凌人。”
念及于此他索性放开心怀,浑然不睬愈演愈烈的真气泛滥,只收摄心神稳守灵台,一颗禅心宽广如地,厚重如山,任由外魔侵袭滋扰一概不理。
无数的思绪灵感纷沓而来,就像汹涌的海潮永无休止的冲击着他的意念,灵台上赫然显现的又是那八字真言:“真人无垢,生死世绝!”
恍惚间杨恒情不自禁地记起当年在祝融峰上和小夜、真禅一起屠獒吃肉的旧事,短短一年竟已恍若隔世。
她俏丽无双的脸庞上紫气一闪,默运“焚琴煮鹤神功”,洞箫呜呜嘀鸣幻动炫光,娇叱道:“便是家父,恶贼找打!”箫孔中激射出数道紫芒,似天女散花一般爆绽开来,分袭杨恒周身要害。
奈何以往参悟的萨般若心法乃至各种敛起凝神的心诀法门,这时候竟统统失灵,在肆无忌惮的暴走真气面前,尽皆变得苍白无力。
猛然耳中听到众女惊叫,杨恒一醒才发现不觉间拈花指力已反守为攻,迸射出一道道凌厉密集的金飙,打得紫衣少女左躲右闪,高接抵挡,全无还手之力。他赶忙收指,瞟了眼阮媛媛和那红衣少女,说道:“司马老哥,请你把解药给她们。”
杨恒懊悔道:“要是我早点醒就好了!她现下去了哪里?”
可他的心中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念及石颂霜的痴情无悔,又是甜蜜又是愧疚,哪里能够彻底摒弃杂念定下心来运功?
紫衣女接连两招都被杨恒汹涌绝伦的掌力冲得七零八落,什么师门不传之秘的大写意山水,转眼就成了孩童胡乱涂鸦,身形只得再往后退,掌风铺面涌至,激得她胸口一窒,好不难受。
小夜想想也是,忽见司马病微露喜色,说道:“好了,好了……”
紫衣女暗自欣喜,振腕变招洞箫下沉,疾点杨恒左肋。不想招式刚递至杨恒身前,就觉掌风跌宕,竟将她的洞箫震得朝右偏斜,几不成式。却见杨恒的左掌长驱直入浩荡雄浑,就像冲破崇山峻岭的惊涛骇浪径自击向她的面门。
杨恒点点头,洒然道:“等你照样能做到,可以再来找杨某较量。”一转身往冰窟里行去。
回忆适才的凶险窘迫,全是仰仗着无意中得自佛经的两句禅语解厄,杨恒即感侥幸更觉汗颜道:“那时老尼姑教我读经,明镜大师罚我抄经,我总心有不满,以为学来无用。如今方知今是昨非,总算为时未晚。”
杨恒闻言暗道:“敢情她就是匡掌门的宝贝女儿匡柏灵……嗯,脾气倒是跟她父亲一般火暴,瞧在匡掌门和那条什么獒的面上,我可不能让她输得太难堪。”心念动处体内萨般若真气汩汩流转恢宏澎湃,手指屈弹打出一缕缕金飙,正是云岩宗绝学“拈花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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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听她话语里仍不甚服气,大有死缠烂打之意。加上身后那几个同门,果真一拥而上倒也麻烦。他急于了解仙林近况,亦无心和这干吴道祖的女徒弟纠缠,暗运真气轻描淡写地挥出左掌道:“我叫杨恒,诸位请了!”
小夜轻倚在杨恒有若实质的元神胸前,低声道:“你要一直这么好好的才好。”
杨恒指了指冰壁,道:“还在里头冻着呢。我也不清楚被打下百丈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迷迷糊糊醒来,元神不知怎地便脱出了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