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昭雪(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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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建明自忖有盛霸禅庇护，周围更有数以百计的耆老名宿，杨恒哪有可能再伤到自己？当即骂还道：“小杂种，今日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中转念道：“我空口白牙把嘴巴说干了，也伤不了盛霸禅半根毫毛，何苦再跟他们费舌？”眼见秃顶老者扑来，不啻正中下怀，决意拿他开刀立威，省得稍后宰杀盛霸禅时，又有虾兵蟹将上前罗嗦。

千百道视线如有默契，又从杨恒的身上悄然移转到并肩伫立在石阶前的杨北楚、杨南泰兄弟脸上，再想到闭关疗伤尚未露面的灭照宫宫主杨惟俨，均不禁惊叹道：“莫非天佑杨门，灭照宫命不该绝……怎地杨家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好不容易明灯大师与杨南泰拼得两败俱伤，偏又杀出个比他更狠的小杨恒！”

盛霸禅冷哼道：“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杨恒自出道以来，从未使出过这等重手。方才只因唐建明趁火打劫，险些斩下杨南泰的一条左腿，故而无名火起，使出雷神槌轰碎了他的双腿。

要知道明灯大师非但在家时即为名动仙林的卓绝人物，出家后更拜在空照大师的门下参禅修行，他话语里的分量实与桐柏双怪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一表态，也无疑将自己推上了浪尖风口。

奈何杨恒的身法匪夷所思，竟比秃顶老者的掌风还快上半分，似一溜精光水银泻地，倏忽退至雪峰派的阵列前。

谁晓盛霸禅端的好城府，自始至终都默默听着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更是波澜不惊毫无变化，仿似小夜说的事情和他丝毫无关。

待到众人赶至昆仑阁前，刚好瞧见唐建明出剑伤了杨南泰。西门望瞥了眼杨恒，摇头叹道：“完了，这小子该去买副棺材了——”

杨恒淡淡一笑道：“也罢，先收拾小狗，再打老狗！”心念渡入惊仙令，神息舒展涌向四周。

老尼姑、真烦、真刚、真彦、明水大师、明山大师……众多熟悉的面容从眼前一一浮现而过，恍惚里好似又回到了峨眉山上，心情却变得矛盾沉重。

明月神尼一阵犹豫，她的心底对杨恒和小夜的话未必尽然不信。奈何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二人指证的凶手又是正道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此时此刻着实没了主意，轻叹道：“这事总能查清，可咱们也不能自乱阵脚啊。”

杨恒双脚稳稳站立不动，上身微微一晃，这招极厉害的“春潮带雨”便悉数走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

明月神尼心乱如麻道：“我、我不知道。但要说盛总监会是凶手，贫尼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相比起来，真源和小夜毕竟是两个孩子，难保不被人利用。”

杨恒的啸音不揾不火，始终如一。可不管秃顶老者的吼声如何拔高，就是无法将它盖过。不到片刻秃顶老者已是面红如血，声嘶力竭，显然将功力催升到了极致。

在旁边负手站立着一个同样寸发不生脸膛枣红的秃顶老者皱起眉头，伸掌在他背心轻轻一拍道：“师弟算了，你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跟人斗什么气？”

他的神息遍搜昆仑阁内外，仍旧没有发现娘亲的踪迹，又不愿低声下气地去问杨北楚，只好强自忍住牵挂，双目电射盛霸禅道：“盛总监，你博识多闻世所共知。在下有一事不明，正想向你讨教。”

明灯大师摆摆手，温言道：“你和真源都是贫僧看着长大的。不管别人说什么，和尚我相信你们没有说谎！”

“轰——”方圆五丈的夜空中亮起无数微小的赤色光点，急遽凝缩铸成一团殷红火球，重击在唐建明的身上，顿时肢体横飞血肉模糊。唐建明一声惨叫远远抛飞，齐膝以下荡然无存，人没落地已昏死过去。

杨恒从容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晓得‘头顶三尺有神明’这话当作何解？”

杨恒身势不停，令得掌风始终差上三尺够不到近前，淡然道：“不在场未必不知情，杨某平生最恨为虎作伥之徒！”

秃顶老者勃然大怒道：“胡扯，放你娘的清秋大梦狗臭屁！”

秃顶老者接连两掌都没捞着杨恒的半片衣角，自觉颜面无光，双掌灌足十成功力往外推道：“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躲？”

来人正是杨恒。他和小夜在赶往昆仑阁的半道上，恰巧遇见桐柏双怪等人正与一干雪峰派的道士恶斗，当下出手解围却也耽误了不少工夫。一问缘由才知西门美人不让雪峰派众道动司马阳，就这样干起架来。桐柏双怪要保护女儿，也顾不得是否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抡斧子便上，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打了起来。

秃顶老者一呆道：“啊哈，想跟老夫比谁的嗓门大——”催动功力将一个“大”字拼命拖长，如同隆隆闷雷，炸得众人耳朵生疼。

这掌下去，秃顶老者险些断开的气息迅即接上，总算没有当众丢丑，气呼呼道：“不成，这小子欺人太甚，老夫要和他说个明白！”

人群中的明月神尼却是半点儿也笑不出来，且喜且忧道：“这孩子果然没死！可、可他一出手便打伤了天心池的唐师侄，又如何是好？”嘴唇动了动想呼喊杨恒，转念一想终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明水大师尚未回答，杨恒已高声道：“你们爱信不信。不错，除了小夜亲眼目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证据。可她的话，我信！”

秃顶老者瞪大双眼，讷讷道：“活见鬼了——”

杨恒一怔，关切地朝明灯大师瞧去，见他伤势虽然颇重，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心下一松，躬身道：“大师！”

这时杨恒已退到杨南泰身旁，对近在咫尺的杨北楚视若不见，低问道：“爹，你不要紧吧，是谁将你伤得这么重？”探掌按在他的背心，萨般若真气如长江大河般涌出，襄助父亲疏通左半身的淤塞。

明灯大师叹了口气道：“真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西门望一脸无辜，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事跟老子有何干系？”

真彦躲在师傅背后，偷眼瞧着杨恒，见他和威震四海的天心池二号人物唇枪舌剑争锋相对，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却不敢出言劝阻，惟有小声恳求道：“师傅，您快叫真源师弟回来吧！惹恼了盛师伯，可怎生是好？”

杨恒运气清啸道：“老爷子何必做贼心虚，连话也不敢让人说完？”

明灯大师经过一阵调息，胸前掌伤略缓，若有所思道：“真彦别急，他一露面谁也不找，专只挑上盛总监，必有一定的道理。”

东门颦不甘落后，忙道：“当家的信什么，我就信什么，这叫夫唱妇随！”

战至当下，正魔两道死伤俱都甚为惨重。如果算上昨日尚在杨惟俨掌下的道圣宗神秀，五大掌门先后因伤退出战团，惟一还能在此引领全局的便是这位天心池的七院总监“八面威风”盛霸禅了。

他意有所指，只有小夜能听明白，别人都当作是杨恒故意在说反话。

明月神尼闻言却惟有苦笑，心道：“这孩子打小就不听话，如今艺业大成，又要认祖归宗，更不会听贫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