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双木(3/3)

首发：~第八章 双木

不料空中的云气骤然浮动，幻化出一面铁青色的光盾。“当”地雷火鞭在光盾上光花迸溅，四下流散，旋即幻灭无踪。

司马病喘息一口道：“杨兄弟，令堂不在老君坛，这儿是个圈套！”

凤木真人微凛道：“这可等若我在与他合力攻打自个儿的须弥山盾了。”有心撤出拳劲，可杨恒的北斗掌力借助盾山不停递送过来，已然骑虎难下。

即便这样，在即将展开的对决中，千百会仍不会看好杨恒。毕竟，他太了解自己这两位师兄震古烁今的实力，更清楚在那间屋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西门望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满道：“这叫什么话？杨兄弟，你别难过。咱们一块儿帮你报仇！”猛然想到若非杨恒及时赶到，自己已当了天心池的阶下囚，任他老脸堪比城墙还厚，也急忙改口道：“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至不济咱们还能帮你站脚助威！”

“书法？”杨恒瞅了瞅朽木真人手里的拂尘，嘴角慢慢地有一丝笑容扩散开来，回答道：“好像这是我最在行的本领之一……”

从楼梯下浓烈的黄色毒雾里，慢慢显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司马病布下的剧毒仿似对他不起丝毫的效用，他的呼吸均匀细缓，步履轻松自若，踩在石阶上发出了极有韵律的足音。如果仔细听，就能够惊讶地发现，每一记足音响起时，必定是天心双木中一人的心脏在发出轻微的跳动。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袍道士竟是从屋中后发先至，封在门前，伸手抓向司马病城门洞开的胸口。司马病想提左掌封架，猛地胸口一阵剧痛，左手动作不由得一缓。

山岩的表面逐渐亮起一层褐色的光，就像有一道神奇的面纱被揭开，岩石渐转通透，闪烁着玛瑙般美轮美奂的淡淡光芒。

司马病直起身子，目光炯炯迫使千秋二老道：“希望两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一颗龙卷丹已悄悄攥入手心，只等情势不对便立刻服用。

据说经历了近百年前的那场无量天照大劫后，朽木、凤木二道便双双归隐，闭关修炼“枯寂神功”，从此不再有他们的音讯传出。

凤木真人先是怔了怔，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淡然道：“是贫道输了。”

他按下心中的疑念，缓缓道：“你说完了？贫道还是那句话，要想救出令堂，就得先赢了我们二人！”

西门望疑惑道：“枯崖秘境是什么鬼地方？快带老子进去！”

转念又想到：“恐怕他还不晓得，我的神息道行业已臻至双泯境界。如果借助惊仙令的灵力，可控制到十丈之内的日月精华，五行元气。即便不动半个手指头，也能击爆这块石头。现下暂且不着急说，稍后不妨给他个惊喜。”

杨恒察言观色，暗道：“这两个老道久居枯崖秘境与世隔膜，果然并不知晓真相。宗神秀看中这点，请出他们坐镇老君坛。我若想救娘亲，势必要和他们二人拼得两败俱伤，甚而同归于尽，自然无法再找宗神秀和盛霸禅报仇。”

凤木真人森然道：“杨公子，你这是在挑拨贫道师兄弟与宗掌门的关系。”

西门望纳闷地咕哝道：“奇怪，两个老杂毛在搞什么鬼？”忍不住凑到门前，伸手揭开一道细小的门缝，眯起眼睛屏气往里观瞧。

原来凤木真人眼见要输，于是疾运神息祭出了“须弥山盾”，将小碎石护持在百多面以木气凝铸而成的盾牌中央。如此一来就算杨恒有大罗金仙的神通，也难以赶在落地之前清除盾牌，击碎石块。

凤木真人的面色仿佛永远都是寒冬腊月里的阴霾天，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冷冷道：“你没有必要知道。”

“她看不到你，也听不见我们的说话。”朽木真人道：“枯崖秘境是一个并不存在于尘世的仙家结界，也只有贫道和凤木师弟才能开启。杨公子若想救出令堂，必须先击败我们二人，这也是贫道与宗师弟的约定。”

屋里一片漆黑，天心双木像两道黑绰绰的树影静静矗立。看到杨恒夷然无惧地走进来，朽木真人苍老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淡淡的赞赏之色，说道：“杨公子，贫道先带你去拜见令堂。”脚下蓦地亮起一圈淡褐色的光雾，如涟漪一般脉脉扩展开。

黑袍道士冷冷道：“她不听你我劝诫，一意要偷袭司马病，纯属自食其果，有何可惜？至于这三个魔头，何必那么麻烦，一掌一个岂不干净利落？”

“呀！”他猛地推开门，屋里空荡荡，杨恒和天心双木的踪影早已不见。

千百会也是怔了怔，随即一拍脑门道：“哎哟，一准是两位师兄把小杨恒请去了枯崖秘境，这下可麻烦了。”

杨恒稍一欠身，道：“不敢，但宗神秀和盛霸禅于在下，确有师门之仇，毁家之恨，可谓不共戴天。他们要不是做贼心虚，何以不敢当众与我对质？却花言巧语骗得两位中断清修，出面挡关？”

与此同时杨恒在另一边拍出一记北斗神掌，也砰地印在了须弥山盾上。

“呼——”仿佛有微风吹动雾气，杨恒的眼前一花，身子好似瞬间悬空。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娃儿，你到底还是来了。毒郎中说得不错，你娘亲确实不在老君坛。这回啊，你可是找错地方啦。”

※※※

凤木真人先前听杨恒三番两次提及“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之类的字眼，颇感扎耳。虽然他早已看出这少年的修为实已到了修神之境，但也不可能强过自己师兄弟二人百多年的清修。况且己方尚且占有枯崖秘境的地利，纵然宗神秀至此也不敢放下这等大话。

天心双木不觉被他的陈述吸引。两人的眉宇微微蹙起，垂首不语，在心里将杨恒的话语和宗神秀、盛霸禅所言一一加以映证厘清，却寻找不到半点这少年说谎的证据，反而隐隐觉得宗、盛二人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事。

白衣女子当机立断，松开短剑屏息飞退。不防小腹一凉，司马病的生死不如针破空而至，将她的身躯“笃”地钉在墙上。

千百会一凛，也没了和西门望斗嘴的心情，匆忙往楼下奔去。他功力深厚，不惧司马病在楼梯上布下的毒雾，转眼便消失在楼下。

这时候门中走出一个与黑袍道士齐头高矮的老道士，同样的一身黑色道袍，面色枯黄神情呆板，犹如一截枯木，稍有不同的是他的皮肤更为干涩枯皱，甚而有一条条的黑色条纹，宛若长了几百年的老树皮般。

天心双木一直站着没动，静静地注视杨恒。自这个少年现身的一刻起，两人的眼中心中，都不再有别人的身影，仿佛他们面对的只是他一个而已。

“师妹！”西门望红了眼，大恸道：“我操你老秋家十八代祖宗！”

朽木真人摇摇头道：“杨公子之言未免太过骇人听闻，教贫道难以置信。”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颗藏在盾山中心的小石块亦随之化为灰烬。

西门望怒道：“你管老子懂不懂？我这就要进去找杨兄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拆了天心池的山门当柴烧。”

司马病强忍伤疼，脑中闪念道：“老君坛原来是天心池设下的一个陷阱！”抬右手抓过生死不如针，往门外飞撤道：“咱们上当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