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章 边吃燕窝边流血
钱沛又惊又怒翻掌相迎。双掌相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到,钱沛胸口狠狠一痛。这次,他不用装死,而是真的昏死。
“你姥姥……”钱沛撕心裂肺地大声叫疼,“什么狗屁神医,就不能轻点儿?”
西厢房一战,该跑的跑了,该死的死了,也不晓得此刻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尧灵仙应该察觉到自己失踪,正设法寻找吧?
“好多了。”易司马回答,“差不多可以走两步了,很快就能……咦?”他的心中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妥,伸手指点向钱沛胸口的膻中穴。
武曲星下意识地振枪回摆,随即,他的瞳孔收缩露出一丝惊骇绝望之色,死死盯着钱沛的左手。
三年多前云中山一战,正是钱沛(那时候他还管自己叫裴潜)成功诱骗晋王,将五万大楚军炸成了灰。
冷不丁易司马一记冷笑道:“我让你装死!”手起掌落拍向钱沛脑门。
但幸好,嘴巴还能用,而且音调正常,更妙的是自己中气十足,他扯嗓子吼道:“易司马,你绑架老子干什么?”
易司马道:“是稍微大了点儿,但和刚才给你盛饭的那个碗比,你选哪个?”
“够了,差不多了就行了。别浪费,你有没有想过这每滴血都要经过多少道程序才能生产出来,来之不易啊……你有没有量过?我的头昏,我要死快了……救命啊!”钱沛含泪大叫。
要放在平时,这无疑是老鼠落进米缸,可惜眼下老鼠要命不要米。钱沛身速越来越快,随手抓起一大把珠宝掷向身后。
那个倒霉的廉贞星,也不知触动到哪里的机关,不仅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同时也震坍了秘道,令人无法继续追索迦兰的去向。
钱沛在这转瞬之间急速催运丹田真气,突起扬声张嘴往外一喷。
“去你姥姥的!”钱沛双脚蜷曲,猛将文曲星的尸体蹬向武曲星刺落的枪锋。
宛如一条挣脱枷锁的怒龙,钱沛衣衫炸裂露出精赤的上身腾空而起。他习惯性地探手摸向后腰,却抓了个空。尽管牛皮带还在,可诸如紫金匕首、神棍等物却早被易司马搜走,连银票都没给他留下一张。
明白了,全明白了——钱沛低头望了眼装满燕窝鱼翅的肚皮,眼前幻出奶牛的形象,惊怒交集道:“放屁!一天一小碗,一连半个月——老子有多少血都被抽光了。就算吃再多的补品也没用,你这是存心不让老子活?老子不干!”
再往前说,裴潜盗取云中雷图纸、一举捣毁泰阳府军械所储存的三千颗云中雷……哪件事不是跟晋王做对?如果让这家伙晓得自己这次变本加厉,顶着冒牌大魏秘使龙显庭的牌子跑到京城里来招摇撞骗兴风作浪,哪里还有命在?
可他还是提醒晚了。话音刚起,易司马一脚踹出,将廉贞星送进了秘道里。
钱沛一下子泄了气,道:“你是想看老子的血才对。”
还有那个迦兰太子妃,更不是只好鸟。居然串通唐王把自己的老公弄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还装出一副走投无路的可怜模样,骗得自己收留她,摆明了要阴自己,虽然好像没有什么理由。
一天、两天、三天……每天钱沛过着大口吃饭,大碗抽血的日子。在他的眼里,易司马俨然就是传说中的抽血狂魔。
和文曲星交情最深的武曲星一声厉啸,身形高高跃起长枪飞挑钱沛眉心。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易司马摇头道:“你听说过迦楼罗心么?根据佛经里的传说,有一种号称万毒之王的大鸟名叫迦楼罗,它每天要食用一条大龙和五百小龙。到它命终时诸龙吐毒,毒发自焚。死后肉身焚尽只余一心,作纯青琉璃色——那便是迦楼罗心。如果有谁吞食了它,便再也不惧世间万毒。”
钱沛一边咀嚼丹丸一边骂道:“还神医呢,居然是靠搞绑架治病。这种邪门神医老子也会,你赶紧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那名救下易司马的男子拦截不及,朝着门外扬声喝道:“抓住他!”
如今钱沛手边没有一件趁手的家伙,加上为了施展“紫罡爆”轰断锁链,功力耗损大半。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身形骤转夺路而逃。
钱沛咬牙切齿瞪视易司马道:“我明白了,你上辈子原来是做吸血蝙蝠的!”
他的腿疼,心更疼。那些曾经在自己血管里流淌的血啊,不晓得要吃多少山珍海味才能补回来。易司马这个老混蛋,早晚老子要也把你弄成一具干尸!
钱沛琢磨不透易司马的心思,如果对方此刻想的是卸磨杀驴,那可有点大大不妙。
钱沛被掐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破军星直翻白眼,耳朵里依稀听见自己的骨头哢吧爆响,一口淤血上涌,不可抑制地喷了出来。
念及今后将在这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永无出头之日,每天吃燕窝、抽人血,生命的全部意义变成有限的两件事……钱沛不禁不寒而栗。
“不是我,是老夫的一位故友之女。”易司马说道:“我是要用你的血另配上这些年精心采集的各种药材,熬炼成汤汁给她服食。假如不出意外,连续服用三天她的病体便会大有起色。至多半个月就能痊愈,这点全靠你了。”
“云中雷?!”钱沛和易司马相顾骇然。虽说两人都曾想过秘道里势必设有埋伏,却谁也没料中,居然会是云中雷。而且听声响远不止一颗!
钱沛虽然遍体鳞伤,可一见宝物也顾不得浑身都在痛,立刻把绿金丝甲扒下来套到自己身上,万一易司马要翻脸,至少自己可以多点拼命的资本。
钱沛一笑也不介意易司马爆粗口,还真的从易司马身边滚了开去。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滚到禄存星的身边,三下两下扒开他的外衣,里头果然穿着件用绿金丝织成的马甲。
可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用担心食物里有毒,更不必搞绝食抗议来跟自己过不去,当下钱沛接过碗筷便一心一意狼吞虎咽起来。
“你说什么?”易司马显然没听清楚,跨上两步追问道。
易司马静静站在一边注视钱沛,看样子似乎还很满意他的吃相。等食盒里的东西差不多一扫而空了,他还很体贴地喂了钱沛少许清水。
易司马猝不及防,口中鲜血狂喷,身躯像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
钱沛气急败坏道:“易司马,别以为你给晋王当家奴就可以随便搞非法拘禁,你到底想对老子干什么?”
易司马神情专注、一心不二用,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直等鲜血漫过银盅里的一道刻度线后,才拔出针管点穴止血。
难说,难说啊。钱沛实在不敢抱太多希望,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尧灵仙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江山社稷伟大事业,而他钱沛从头到尾,自始自终都只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冒牌货。说不定此际她正和晋王“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你侬我侬心意浓,开始考虑安排婚宴嫁妆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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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响,也不知是唐王调来的侍卫还是莫大可手下的金吾卫到了。钱沛心头敲起了小鼓,偷睁开一小丝眼缝打量易司马。
破军星虎口淌血,纵声呼吼身子压了下来,双手牢牢卡住钱沛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