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六章 一锅肉的血案
“老子！”钱沛回答。小杜拉开门，悄声问道：“得手了？”
钱沛茫然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余云烟是谁，我不认识。”两只手可能是举久了有点酸，不自觉地下垂。
“看到也没用，告示上的密语除了我，再无人能懂。”子虚真人道。
钱沛支吾道：“我在抓老鼠，刚刚看到一只大的从楼梯下蹿出来，转眼又不见了。”
子虚真人一惊，自己跟秋千智只秘密接头过一次，钱沛是怎样探知的消息？他霍然醒悟道：“那晚在人间天上偷听的人就是你？！”
子虚真人眉头一皱，咬牙不吭声。钱沛一口气不停地将金针根根扎入，听着子虚的呼吸骤转急促，面色涨红身躯不由自主发出轻微战栗。
老保回想道：“半人多高，皮毛又黑又亮，眼睛绿幽幽地吓人……”
“少废话，老子认栽！”既然一定要面对面沟通，钱沛也豁出去了，“不就是为了给弟兄们治伤，拿了元妙观里的一点草药吗？能有多大的事儿，你把老子送官就是！要不然，老子照价给钱，这总成了吧？”
——对了，一准是金沙门里有玉清宗的卧底，所以子虚真人早已得知云妃身中五毒焚心急需解药救命。于是乎这老杂毛在丹室中张网以待，结果一网兜住了自己这条大鱼。
小花小草一死，寻找东方发白等人的线索断绝。想救云妃，必须自配解药。
然后，瞅着瞪大双眼的子虚真人一点一点松开左手。
——云妃中了五毒焚心，暂时来说，小花小草是寻找金沙门徒的唯一线索和机会。
按理说地面尽管有些崎岖不平，但子虚真人走过许多回，却从未碰上路中间有这样一个没过脚脖子的大坑。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有什么药粉洒进了伤口。他当然不会真把钱沛当成菩萨，抖颤声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钱沛没言语，冰冷的火龙铳紧紧抵住子虚真人的太阳穴。
子虚真人的道袍被冷汗湿透，粗重喘息道：“今天傍晚，有人给我送来情报……”
钱沛望了眼自己的右腕，两排细小的齿印在幽暗中发出荧荧碧光，渗出缕缕血丝。
小杜道：“打伤老子的是易司马，关舜煜颐什么事。有种你现在就去把易老狗大卸八块。”
子虚真人面色微变，也亏得他神功通玄，居然能一动不动地悬浮在空气中。
他说得兴高采烈，钱沛却吃不下去了，筷子上正夹着的一块肉滑落到地，问道：“什么狗，长什么模样的狗？”
“别动！”子虚真人低声警告，火龙铳往前硬邦邦地顶上钱沛心口。“云妃在哪儿？”
然后他悄悄地离开，一如他悄悄地来，挥一挥匕首，不带走一个活口。
钱沛是解毒的大行家，五毒焚心的毒性虽然猛烈阴狠，但也未必能难住他。问题是到哪儿能找齐十几味急需的药材？这些草药普通的药铺基本不会有，钱沛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到元妙观去碰碰运气。
放开手，小杜义无反顾地腾身上房。不料他的身子还没落到屋顶，突然“哎呦”一声失去平衡紧接着“砰”地一声跌落院中，抬起头呲牙咧嘴望向钱沛道：“老子的腰坏了。”
“车骑将军白日寒——”钱沛眼睛里闪动奇异的光，“那秋千智呢？”
“这老杂毛果真知情！”钱沛俯下身子，在子虚真人耳边接着轻声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领头的又是谁？”
老保得意道：“刚才不知从哪儿来了两条大狗，不知死活窜进了咱们的伙房里。大伙儿抄家伙围上去，连伤了七八个弟兄好不容易才把两条狗打死。”
子虚真人身子一颤，虽然极为细微但也瞒不过钱沛的眼睛。
“别动！”墙角毫无征兆地开启出一扇暗门。从里头先是探出一柄黑黝黝的火龙铳，继而走出来一个羽冠玄衣的老道士，竟是销声匿迹多日的子虚真人。
片刻可怕的死寂后，子虚真人开口道：“那晚参加行动的每个人都黑巾蒙面，而且互相之间不许交谈。但领头的人是白日寒不会有错。所有的内情他都清楚，贫道不过是奉命行事。”
子虚真人右手举铳，左手用“百步明”照亮，冷然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
子虚真人点点头，缓缓退回墙角打开暗门道：“进去！”
“有刺客！”伴随着铃铛的惊呼，那“嗡嗡”声骤然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恰似有成千上万只大蚊子在两人的耳边飞舞。
他自问没有莫大可的本事，能够用两根手指夹住射出的铅丸。就算有这个本事，只要铳声一响，楼外的玉清宗杂毛必定闻风而动，麻烦同样不小。
“要不试试，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手快？”钱沛缓缓将火龙铳对准子虚真人的脑门。
话没说完，钱沛一声惨叫摔下碗，如丧考妣般冲向伙房。
今晚还有夜宵吃？钱沛嗅嗅鼻子，立刻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就在脚尖即将踹到钱沛脸上的刹那，子虚真人却似中了魔咒般，身姿蓦然凝定在空中——钱沛的右手里正抓着那把掉落在地的火龙铳。
“呃——”等到体内被|插入第九根金针的时候，子虚真人的面色已由红变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干涩而痛楚的嚎叫。
钱沛刚要说话，灵台陡然升起警兆，一道绿色的电光从子虚真人的袖口里蹿出。
肉在砧板上，鱼在汤锅里，人在枪口下，钱沛老老实实地摘下了头罩，郁闷无比。
“风沙吟——”钱沛强抑一口翻腾的气血，将铃铛推向楼梯口道：“你快走！”
钱沛摇摇头道：“我是不是晋王的人不要紧，可你不该把老子当成活菩萨。”
严格说来，“丹室”并不是单指某一间房屋，而是一整栋相对独立的两层楼阁。
就这样，钱沛换上一套夜行装，满心悲凉地悄然来到元妙观前。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曾神权、黄炜几个罪魁祸首已经相继毙命，但子虚真人、白日寒这些奉命执行灭门血案的刽子手，自己照样一个都不会放过！
蛰伏宝安城半年多，他终于查出了那群蒙面杀手的领头人——白日寒！
“钱统领，你我都是明白人。”子虚真人冷冷一笑道：“你要那些药材干什么，咱们心知肚明。说吧，余云烟藏在哪儿？”
把易司马大卸八块，那谁来保护舜煜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