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娘舅(3/3)

首发：~第七章 老娘舅

钱沛看着炉火烧化衣帽，佛珠在火焰里劈里啪啦的爆裂跳跃，徐徐道：“当初禹澄清下令白日寒率领蒙面杀手在宝安城外灭门，曾神权和玉清宗也参与了此事，我这次回京只做一件事……算帐！”

皇帝老了总是要死，这皇位不交给儿子交给谁？大儿子成了废柴，小儿子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喂蚊子，最大的可能只集中在一个儿子身上，那还犹豫什么？

客人微微颔首，回答道：“正是。据我所知，将晋王的指令带回京师的那个人如今就在明玉坊里担当总号大掌柜，您这边的人谁敢动她？”

于是到了第三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奏折如同雪片一样飞入宫中，迭起来足足有两尺多高，它们的内容像是某会议记要模板，俱都为国家为黎民慷慨陈词，不惜冒死进谏，恳求陛下改立太子以固国本。

忙碌停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东风没来，台风先到了，唐王和蔡崇洲面无人色的走出皇宫，众人涌上前去询问情况。

金元法师平静道：“老衲明白了。你想见戚封侯对吧？不妨多等两天再说。”

经过智藏教三百多年的经营，现有四峰八洞九庵十八寺三十六景，山中僧侣将近五千，加上在此修行的俗家弟子人数过万。

钱沛笑道：“我不懂禅机，也不懂喝茶。只听说戚将军和您是茶友？”

舜煜颐作为女宾，被请入了内宅，钱沛独自坐在前厅的酒桌旁，身边挨着的全是山羊胡子，花白摇头晃脑的老学究。

还是同一天晚上，绣衣使总管卫铮、金吾将军莫大可、羽林将军公孙哲、镇国将军耿铁丹被秘密召入宫中，两个时辰后方始离去。

唐王不说话了，慢慢眯起一双眼睛，从眼缝里迸射出阴冷的光缕。

唐王超凡的心理抗击打能力着实超出钱沛的预料之外。昨天在朝阳门外还像个霜打的茄子，今晚在儿子的百日宴上又变得容光焕发，谈笑风生。

金元法师漫不经意道：“老衲请施主喝茶，然则施主不也是老衲的茶友么？”

舜煜颐分析道：“也许他是想借此安抚手下，提振士气。”

这一切只为一件事，平平安安打工，活着干到退休。

但没有关系，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法师请我喝茶，是看在晋王殿下的面上。”钱沛摇摇头，“戚将军请法师喝茶，却是因为六十年前您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

他放眼望去，丞相蔡崇洲、中书令叶慧山、骠骑将军罗松堂等等高官名将悉数到场，只少了抱病不出的大将军戚封侯和御史中丞郭清。

就这样素来清廉耿直，忠诚可嘉的刑部尚书甄英明甄大人还回避了该案，由刑部侍郎代为主审，当天夜里刑部差役出动，把那两个是非不分胆大包天的家伙揪进了天牢。

金元法师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变，只是静静看着钱沛不说话。

“不仅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也还是一家。”钱沛一字字道：“因为家母姓钱。”

智藏教的影响力远不止于佛门，其门下直系僧俗弟子过万，善男信女更是如同恒河之沙，朝中既有笃信佛教的文官，更有许多智藏教俗家弟子出身的武将，比如平逆将军黄柏涛、镇南将军费德乐等人，都是从大须弥山里走出来的。

钱沛问道：“那依法师之见，现在的这杯茶火候是不是刚刚好呢？”

当然，另类的奏章不是没有，至少有两份，分别弹劾卫将军唐觉虎和刑部尚书甄英明，这两份特立独行的奏折命运很不好，只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就被转发到大楚丞相蔡崇洲和大理寺卿何家欢的手里。

他瘦骨嶙峋，肌肤像风干的橘子皮，咧嘴一笑道：“施主稍坐，水马上就好。”

金元法师默默无语，从脖子上缓缓摘下佛珠，又脱下僧帽僧衣，丢入炉火里。

他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抵御着金元法师“如来慧眼”的侵袭，“事实上，我还听说法师年轻时曾在北疆当过三年军官，那时您的俗家名字叫……钱、丰、羽。”

皇上只是生病，可老虎的本质不会改变，老虎想吃人，自己干什么要主动举手？

“善哉，善哉——”金元法师合起双目，久久未发一言。

这只能说明，自己和舜煜颐所收到的请柬是临时添加的，但唐王为什么要临时添加邀请人员？

他目送曾蕴韶离去的背影，问道：“秋赏大会快到了，总号里人手捉襟见肘，你能不能请这丫头过来帮帮忙？”

“煜颐姐。”曾蕴韶走了过来，轻轻道：“东西我已经挑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也许觉得这么下去纸张浪费实在太严重了，身居宫中的皇帝陛下终于发了一句话：从即日起，类似奏折一律不再呈入宫中，全部交由御史中丞郭清登记在册。

见舜煜颐微含讶异地看向自己，钱沛淡淡道：“我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个死人……可是，也许我们能为她做点什么。”

说到底皇位是老禹家的，小命才是自个儿的，集体活动要参加，可真要去徒步三千里，陪那个倒霉蛋陈丹青抓蚊子当下酒菜可不成。

唐王原本没有心情见客，可当他听说这位客人来自燕云郡，立即改变了主意。

“你是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金元法师眨巴眨巴眼睛，却发现钱沛也在眨眼。

金元法师放下壶，淡淡一笑道：“冷暖自知，何必问人？”

一切皆好，稍微不太顺心的事大概就是钱沛一直没能见着太元圣母，也就无法送出晋王的最后一封密函，据说这老尼姑正在闭关修炼什么“普渡慈航大法”，假如她再不露面，头一个要被普渡的怕就是晋王了。

假如能得到智藏教进一步明确的支持，对皇储争夺无疑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接着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立刻摩拳擦掌冲了上来，他们两个对一个，不由分说把三品以下的官员拖了出去，留下那些丢了一年年薪的高官发抖，银子都是小问题，屁股和脑袋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