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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七章 伤疤
吴妈的声音略有些慌张:“那个,少爷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亲儿子,这话你要是不喜欢听也没什么的,我也就说说,小茶再怎么,咱不也忍不住疼到心里去吗,她也是个可怜孩子……还好上了学,要不然指不定还要自闭下去。”
刚睁眼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我失明了,黑暗,耳鸣,剧痛,垫在身下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被挪掉了,屁股砸在床上让感觉更加像死前的感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回来了。
如果我知道公交车站那么远,如果我知道公交车这么挤,如果我知道公交车走的路线会那么堵,如果我知道我会到的那么晚,关键是如果我知道骆亦宏会愤怒到这个地步……我肯定会打的!
要是以前我会暴跳如雷,我这么五讲四美三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热爱生活热爱集体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伟大人物竟然会得到凉薄这个评价,但是现在,在略微有些尴尬和不爽中,却觉得这样反而好,我凉薄了,对骆亦宏那些关怀,可以适当不理不睬吧。
“嗯。”声音渐渐低下去,“吴妈,我这样管着她,真的不对吗?”
“哦,那你要吃点吗?”
“嗯,装保温杯里,能热到明天早上。”
“啊啊啊!”我又捶了几下门,连着怀念和委屈号啕大哭。
“那少爷你这么门口坐着算什么事,我现在就去送好了,你别担心了,早点去休息吧。”
于是安静的气氛把我的思维扯了回来,原来在吴妈看来,我是个凉薄的孩子啊。
“不用了,没胃口。”嘶哑的声音。
没人回答。
靠门站着,没地儿坐又没东西吃,肚子饿的咕咕叫,挤车走路的疲劳感一阵阵来,我委屈的不行,我不过是想有点自己的空间,好不容易找到一段能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上辈子起就是这样坐车过来的,我并不介意车站远,不介意车慢,不介意车挤,我只觉得路上这样会很自在……
“出去啊啊!”我大吼,抄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当初打那么爽,现在装什么好人?!饿死我痛死我你多省事啊!不要你假惺惺!滚出去!”
“林小茶!别挑战我的底线!”阴森的咆哮。
我狠狠的擦把眼泪:“别把我当成你下的蛋,我的生活我自己决定!”
上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姐虽然上辈子在老妈的铁腕统治下挨了不少揍,但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么大的力碰过,我郁卒啊!小屁屁疼的好像要掉了。
忽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轻轻传来,却不是吴妈的,是骆亦宏的。
“吴妈你别管了。”骆亦宏一句话打消我所有希望。
骆亦宏并没说话,气氛有点冷。
吴妈又劝了:“少爷啊,打可以,但也要治啊,你下手那么重,起码有好多天坐不了呢,我去喷点云南白药。”
一见我流眼泪,骆亦宏也乱了手脚,他打开床头灯手足无措,眼里的心疼后悔挡也挡不住:“小茶,很疼吗?我,我给你喷点药。”
“小茶……”他几乎是在挣扎,“不管爸爸以前怎样,你始终是……”
他一僵,刚拿住云南白药的手抖了抖,很快恢复,他微笑着转过头:“好,你先喷药,吃了蛋羹,爸爸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
其实……这回如果打我的是我亲妈,我会高兴的笑出来,但是,为什么,凭什么,是他啊啊!
“啊啊啊我要出去啊!”
我屁股还粘着床一动不敢动,看他笨拙的打开药箱拿出一堆跌打损伤药来,越看越恨,咬着牙狠狠的说了句:“去——死!”
可惜骆亦宏,我对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你年少轻狂时,而害死我的也是你的年少轻狂时,于是别人的过往可以用岁月的历练与沉淀被原谅。
我就是要利用这点,让他难受!
这样我的心里压力和愧疚感,也会少很多。
“她自找的!”
我摇头:“我只听说过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可没听说过有爸的孩子是个宝!”
骆亦宏跳起来,俯身看我:“小茶,怎么了?”
场面继续沉默着,吴妈支吾了一会,下楼拿东西去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噩梦刺|激了我的泪腺,我居然哭了。
我双眼透过他看天花板,心里暗恨,虽然是熟悉的失重感,但是因为屁股上疼痛的配合,这一次“死前模拟”显得极为逼真,不再是以前常有的刚掉下江堤时的失重感,而是身体砸到堤坝上的剧痛,这种感觉以前一直被深深隐藏起来,被理智刻意回避着,因为它太痛苦,带来的恐惧会让我难受到想哭。
“你至少要让我履行做爸爸的义务吧。”
结果一直弄的很晚,还是没有救星来。
而你的,注定会被我当成报复的靶子,一次一次炮火攻击,那块伤疤会永远在你的心里鲜血淋漓,因为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去揭开它。
过了许久,忽然听到门外吴妈轻声说:“少爷,别坐着了,地上凉的。”
吴妈的脚步声到门口,耳边一阵风吹过,吴妈压低声音道:“真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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