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道奏章(2/2)

首发：~第二章 两道奏章

于此处将宇文朔等关中大族拖下水，是因深悉此为女帝一向的顾忌。

到神都后，龙鹰一直在等候他，很多事情，须和他商榷。

武曌立在龙桌一侧，凤目寒芒闪闪。

龙鹰道：“乐兄指点。”

与江湖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很难真的得对方信任。

两道奏章均出自来俊臣之手，与其称之为奏章，不如称之为告密函较为贴切。想当年酷吏当道之时，这般的告密函等若家常便饭，情文并茂、言之凿凿，但绝大部分均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最容易是告发之为徐敬业、李贞、李冲等曾起兵作反者的余党，再以酷刑屈打成招，炮制人证、物证，如此冤案，自武曌垂拱以来，多不胜数。不过在李显回朝后，女帝颁下敕令，规定自此以后，有告发徐敬业等人余党者，“一无所问”，内外官司再不受理，摆出全面宽容和解的姿态。

龙鹰道：“两道这样纯凭空口白话的奏章，可以起何作用？”

乐彦道：“首先，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今趟走的货，北帮毫无保留的与范兄全面合作，并保证所得利益，三方平均分配，我们不会多占半个子儿。所有去货渠道安排妥当，落货地点经过精心设计。”

另一件他担心得要命的事，是万仞雨的音讯全无，那是不合情理的，纵然发生了事，至少可通知胖公公。

乐彦欣然道：“此事只要有耳朵的，都风闻其事。听说是由二张中的张昌宗先下战书，范兄为郡主接招应战，立即轰动全城，人人翘首盼望，希望范兄狠挫二张。”

龙鹰知他满腹疑问，如杨清仁般，是“范轻舟”凭什么办得到，不容他追问，径自道：“落货的细节容后讨论，田帮主想问的是何事呢？”

乐彦欲言又止，然后道：“龙头想问，范兄是不是安插了人在二张的阵营内？”

乐彦劈头道：“情况很古怪，二张不知是否吃了豹子胆，竟在江湖公开放言，说如敝帮的大龙头敢踏入神都一步，他们派人打断他的……嘿！打断他双腿。”

还有几天立冬，夜长日短逐渐明显，眼前的冬天，于他来说，绝不好过。龙鹰很想睡多一会儿，偏脑袋不受控制似的想东想西，起来又不情愿，不单因想多休息一阵子，主要是因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干。

乐彦满意的道：“原来如此！”

乐彦竖起拇指赞道：“范兄已非是有办法，是神通广大，大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一件事，问一句话。”

正因如此，使各方势力认为“范轻舟”是个有野心的江湖豪强，不晓得他另有图谋，也令杨清仁以为“范轻舟”是可收买的人。

乐彦叹道：“没有圣上在后面撑他们的腰，他们怎敢这般大言不惭。我们用尽办法，仍摸不清楚情况，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避过风头火势，静观其变。大龙头着我向范兄致歉，暂时难以到神都来会范兄。”

“挟太子”一词隐含谋反之意，暗指必须扶李显上皇座，方为长久之计。

昨夜符太提议候至雅集结束，看杨清仁会否与无瑕私下说几句，给龙鹰反对，一来这个可能性很小，更主要的原因是龙鹰怕看到杨清仁留宿如是园，感觉将很不愉快。

他的话有真有假，谅乐彦看不破他故意将次序的时间先后混淆。

武曌一言不发，取起放在桌面的两轴奏卷，往他送来，道：“读！”

此阴谋一直如芒刺在背，现时大祸正临头，仍没法测破台勒虚云的手段。

胖公公坐在一旁，取出烟管“咕噜咕噜”的吞云吐雾。

上阳宫御书房。

略顿续道：“依范兄估计，大约有多少盐货呢？”

前方是一道死胡同，只能被动的等待，既无退路，等于没有出路。

胖公公移开烟管，道：“两道奏章昨天黄昏先入二张之手，再由他们亲身奉呈，说是十万火急，公公看过后知道不妥，立即到女观见圣上，圣上却因没法分神，临天明前方有暇阅章，晓得形势严峻，立即回来，召开早朝。”

两人对桌坐下。

另一份奏章牵连更广泛，矛头直指东宫，告发郡王李重润、其妹永泰郡主和夫婿武延基，述及他们在张昌宗拦截安乐郡主李裹儿后当夜在东宫内私下的聚话。

杨清仁为座上客之一，听到他和闵玄清说话的声音，一句起，两句止，不可能在这般场合说较亲密的话儿。表面看，两人的关系仍然融洽。

李重润乃李显长子，李重俊之兄，如果李显即帝位，李重润便为太子，陷害他，与陷害李显无异，至轻亦是“管教不力”之罪。

龙鹰结论道：“今次的合作若可大功告成，可再次合作，到时才去拜见大龙头未嫌晚也。”

龙鹰心忖此三分一已肯定超过北帮一年的总收入，非如此如何打动武三思般的贪得无厌。此招叫“欲擒先纵”，引韦武集团上当。

奏文又指，李重润非是首次批评二张，而是多次公开指责，问题在不住强调天下是李唐的天下，视大周女帝如无物，实存不臣之心、谋反之意，其心可诛。

龙鹰道：“是以船来计，应不下于六百船次，全属大型客货船，每船的盐货在五百石到七百石间。”

龙鹰两手探出，一手接一道奏章，心情忐忑的逐一展卷阅看，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毕后放回龙桌上，退返原位。

永泰是安乐之姊，龙鹰第一次入东宫，见过她与妲玛说话，其夫武延基乃武承嗣之子，武延秀之兄，袭爵魏王，于武氏诸王里因而地位颇高。

胖公公叹道：“这是以前种落的因，一向以来用的都是这类告密的手法，再来个大刑伺候，不到被告者不认。来俊臣便是靠告密起家，于宫内宫外广置密探，否则二张怎肯起用本属武承嗣的人，是因他可在必要时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像这两道奏章。”

龙鹰的“范轻舟”垂手立在女帝前方，有点像等待发落的模样。

龙鹰道：“人命关天，恕小弟不能直答。”

龙鹰坦然道：“张昌宗昨天上过门来找小弟的碴子，不过当晓得郡主队有符太参加，生出怯意，不敢逞强动手。哼！他奶奶的！动手又如何？我怕他吗？”

来俊臣别的不行，这类凭空捏造、含血喷人的事却是优为之，写来铿锵有力，有如目睹亲闻，详列说话的时间、地点、与闻者的反应，诸如此类。说到底只属道听途说，信不信由你，不过酷吏精通用刑之术，来个“严刑逼供”，没事变有事。

武曌淡淡道：“今早知道此事后，朕已下令释放魏、高两人。现在将你‘范轻舟’请来，表明亲手处理此事，二张再不可以自把自为，插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