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六十七章 各方态度(一)
“呵呵呵,”胤公闻言笑了笑,抚摸着胡须说道,“湘雨那个小丫头,与谢安那个小家伙,终归也只有十六、七岁,在他们这个年纪,凡事都想着至善至美,想把一切布置到最为巧妙……就拿今日来说,自九殿下踏入养心殿起,期间谈吐、举止、神色,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恰恰正是这样,才会惹是怀疑!——终归是太过于年轻啊!”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啊,”天子点点头,补充道,“再者,老二也不蠢,绝不会放任东军神武营去帮忙小九,多半会以各种理由将东军神武营以及梁丘家那个小丫头留在冀京……”
“……”即便是太子李炜,闻言亦是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一个杂种以及一个跳梁小丑的命,你竟然要偌大一座金陵城作为酬金?”
“不,太子殿下误会了,余的意思是,日后我危楼替太子殿下办事,太子殿下不需再支付银子作为酬金,相反地,我危楼会全力协助太子殿下成为一国之君,只要……只要他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之时,将整座金陵城赏赐给我危楼,作为封邑!——只要太子殿下应下,我危楼上下四百三十一人,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别说得理所当然似的!”谢安无力地扶着额头。
“我也不知道啊,”李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说道,“我心里明明就是那样想的,可一张嘴就……就变成那样了,我有什么办法?”说到最后,他有些心虚地望向屋内的众人。
“可即便如此,若是寿殿下欠缺胆量,又岂敢替三殿下出头,主动揽过征讨洛阳叛军的事?”
结果倒好,短短两个字,便将他们先前所有的辛苦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他……真的那么说么?呃,老臣指的九殿下……”
“陛下宽宏大量,实非我等能及!”胤公知道天子说的是玩笑话,也乐得拱手附和两句。
只见金铃儿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斩钉截铁地说道,“金陵!”
“感情牌?”李寿一脸不解地问道。
要知道昨日,他与长孙湘雨费了多大的劲,才替李寿准备这么一套堪称完美的方案,还反复让李寿在他二人面前演示,直到不出任何差错。
大被同眠,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
“不觉得?”天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胤公,揶揄道,“放心吧,就算你的徒孙与孙女选择站在小九这一边,朕也不会怪你!”
“刺杀九皇子李寿?”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危楼从不接手刺杀皇室成员的任务……”
“杀之!”金铃儿毫不迟疑地说道,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天子闻言瞧了一眼胤公,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后,忽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宣文,朕总觉得伯轩这次突然回河内修祖坟,有些蹊跷……”
“谢安,好闷哦……对了,我听说阜成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你带我去!”长孙湘雨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道。
“哼!不过是仗着身边有几个可用之人罢了!朕听说小九与那谢安交情极好,谢安乃伯轩那倔牛的孙女,乃我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将,当年北伐时的功臣,手握东军神武营两万骑兵,再加上你徒孙、孙女二人的智慧,岂会敌不过洛阳的叛军?——这也叫有胆量?”说到这里,天子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笑容,微微摇头说道,“啊,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胆量,敢直言说出那一个【恨】字……”
“啊,朕不打算插手,叫朕这帮不成器的儿子们去闹吧,至于小九……既然他有意要介入皇嗣之争,那朕便成全他!”
“滚出去!——谁要敢乱嚼舌根,本太子就剐了他!”太子李炜怒声斥道。
“前一日朕还找他下棋,说说笑笑,次日,这老不死的家伙就日夜兼程赶到河内去了,朕也派人问了他家那个小丫头,梁丘舞那个小丫头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有提到,那个老不死的,似乎收到了一封信……”
李寿闻言点了点头。
“有吗?”李寿弱弱问道。
“其余人,余自是不屑,不过那梁丘舞嘛,另当别论……至今为止,也只有她能将余伤地那般重……”
仿佛是听懂了天子话中的深意,胤公惊愕说道,“陛下不打算插手?”
“而叛军那边,还有一个武艺堪比项王殿下的猛将……”
“该死的李寿!——那个杂种竟然敢破坏本太子的谋划!”太子李炜怒骂一句,继而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想替老三出头,是吧?还有那个谢安,别以为本太子不知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既然你等自投死路,本殿下成全你等!”
“那倒不是,本太子只是有些惊讶,似你金铃儿这般的奇女子,竟然也会在意【四姬】的排位……”太子李炜脸上的怒意渐渐退了下来,毕竟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本事了,他很清楚,危楼当牌刺客【千面鬼姬】真正可怕之处,并非在于她的武艺,而在于她那神出鬼没、诡异非常的暗杀手法。
“是……啊……”李寿有些心虚地低头装作喝茶。
“陛下……”胤公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话说回来,老臣倒是颇为期待呢,期待伯轩回到冀京,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已为人妇,据老臣乖孙儿所言,似乎也行过了房事……”
谢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长孙湘雨在一旁淡淡说道,“这家伙的意思就是说,让陛下觉得这些年来有愧于你,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想方设法补偿你……”
太子李炜闻言冷冷一笑,轻蔑说道,“你不就是怕日后走漏消息么?——放心,只要本太子得势,本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且慢!”太子李炜抬手阻止了金铃儿,皱眉说道,“眼下暂时不得杀他……那个跳梁小丑,本太子丝毫不会怀疑你是否能拿下他的头颅,只不过,你已刺杀过他一回,即便做地再是天衣无缝,梁丘舞那个贱人难免也会猜到是本太子派人所为……那混账东西如今已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官员,本太子不想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背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嫌疑!”
女人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不若今夜余便去将那谢安头颅带来……这两百万两银子,还是挺容易赚的!”
“四对二!——太子李炜与五皇子李承可是一母所生的至亲兄弟!”长孙湘雨在一旁提醒道。
“呵呵,朕当初任那小家伙为大狱寺少卿时,还以为他会被孔文那个老家伙赶出来呢……当时朕就是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叫他空欢喜一场!”
“前番确实是余大意了,那梁丘舞无愧其炎虎姬之名,是余托大了,以为单凭武力便能将这头雌虎拿下……不过太子殿下可以放心,既然余收了殿下的银子,便会替殿下铲除后顾之忧!——亦或是,殿下信不过余?”
“朕是否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天子哈哈一笑,继而赞叹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可小觑,前些日子,朕派人暗中到大狱寺巡视了一番,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把整个大狱寺打理地井井有条,但凡是与朕那几个不成器儿子有牵连的官员,都狠狠被他教训了一遍,整地心服口服,据说那小家伙初次上任的时候,老二还派了两个纨绔上大狱寺闹事……”
李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转头望向谢安,说道,“谢安,我的事,你最清楚,我会那样说,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朕就是不满意那个倔牛的态度!以往就对朕无礼不说,眼下倒是好,躲到河内修祖坟去了……看来他教老四武艺、军略的份上,朕勉为其难,不与那倔牛计较!”
李炜微微愣了愣,瞥了一眼好似有人影涌动的角落,撇嘴奚落道,“话虽如此,可事实上,你危楼的处置,并未令本太子满意!——本太子信得过你,提前交付了一千万两银子,可结果呢?梁丘舞且不说,就连那个跳梁小丑,眼下亦生龙活虎地当他的大狱寺少卿……金铃儿,你太令本太子失望了!”
“这不是还在想么?”谢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沉思了片刻后,平声静气说道,“这样,日后如果陛下再问起,你实话实说吧,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倒不如索性将事情挑明,将你这些年来来所遭到的委屈都说出来……事到如今,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胤公闻言心中微惊,抬起头望着天子,见他面色凝重,不禁有些犹豫,皱眉说道,“妄议皇室家务,这……”
“还不够,”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还要让陛下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恨他,而是迁怒于他……”
“唔……”
胤公犹豫了一下,继而微微点头,思忖半响后,试探问道,“是关于寿殿下么?”
“哦?——陛下这般觉得?老臣倒是不觉得……”
“伤势恢复得如何?”太子李炜问道。
金铃儿思忖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深深望着太子李炜,忽而轻笑说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说到这份上了,余倘若再不应允,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只不过……堂堂大周九皇子的性命,就只值八百万两银子么?”
“姑奶奶,您先消停一会……”一句话便叫长孙湘雨闷闷不乐地撅起了嘴,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双手拍了拍脸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天子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瞥了一眼胤公,轻笑说道,“提他做什么?虽说今日小九做的巧妙,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提线木偶,真正有本事的,是你的徒孙与孙女!”
“当真?”胤公笑呵呵地望着天子,摇头说道,“不对吧?陛下要是当真想那般做,可不会将那个小家伙安置在大狱寺呢,凭着孔老爷子与伯轩的交情,就算是那小子是草包,孔老爷子也会将其变成美玉!——更何况那小子本来就身具才能!”他口中的伯轩,正是梁丘舞祖父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