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七十四章 回忆时间轴(三)
不过当看到长孙湘雨笑地那般夸张,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谢安感觉有些不适了,尤其是李寿还摆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但无论怎样,谢安不可否认,这吕家父子是好人,是君子,否则,以冀京四镇之一吕家的权势,要暗中弄死谢安,强霸苏婉为妻,太轻松不过了,又何以出现南公府世子吕帆面红耳赤地向苏婉求婚示爱的情景?
“……”长孙湘雨疑惑地望着谢安,继而又望向李寿,却见李寿亦是满脸尴尬之色,心中百般好奇的她,转头望向了王旦。
“我管你是谁!”大骂一句,谢安亦抬起右拳,在李寿眼睛上重重来了一下,直打得李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平心而论,李寿以往是一位无权无势的失宠皇子,眼下也是一名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平日里规规矩矩在自家府邸内吟诗作画,钻研诗经,从未惹事生非。
甩出去的篮子以及篮子中已冻地僵硬的馒头,巧巧地甩在那名年轻男子的脸上,只听一声惨叫,那名男子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在湿滑的露面上滑行了整整好几丈,继而一头撞进了路边树下的雪堆。
想到这里,谢安心中的无名之火越燃越旺,一发不可收拾,他想也不想得,便将手中的那只篮子狠狠甩了出去,包括篮中那一篮子逐渐冷却的、几乎已冻地像石头一般坚硬的馒头。
在广陵的一年多里,谢安早就了解了这个女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人又温柔、贤淑,若非这样,谢安又岂会一直念念不忘?
瞥了一眼谢安,李寿没好气说道,“换做是你,你会?——本王那日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回府途中还碰到你这么个疯子,无力在先且不说,还与本王大打出手,本王不杀你就算客气了!”
倘若,那时南国公父子二人问起谢安与苏婉的身份时,谢安有足够厚的脸皮,说苏婉是她的妻子,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以至于时隔多日,当谢安与梁丘舞行房事时,当他的某位小兄弟叩开那头雌虎下体的门户时,他依然有种仿佛梦境般的恍惚感。
“怕什么?怎么?你还敢动手打人不成?!”打断了对方的话,谢安粗着脖子喊道。
李寿微微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谢安,说道,“你还得么?”
王旦闻言哭笑不得,摇摇头叹息说道,“我王旦自诩饱读诗书,千里迢迢赶来冀京,欲求仕途,光耀门楣,如我所愿,被太子所看重,任为幕僚,因而小瞧了天下俊杰……那一日,谢大人可是叫王某彻底明白,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你竟然打我?”李寿的表情已经出奇愤怒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目光中隐隐有种看待疯子一样的神色。
眼瞅着谢安与李寿二人横眉瞪眼,王旦愣住了,犹豫半响,转头望向墓碑,恍然大悟说道,“莫非就是这位老人家?”
换做刚才,谢安多半会因为李寿话中的语气而与他斗嘴,而眼下,他显然没有这个心情,装模作样地抓了抓头发,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望着众人脸上的笑意,谢安心中颇为郁闷。
而这时,街道的另外一头,正有一位年轻男子骑着骏马飞奔而来……
尤其是那从广陵到冀京,这途中三个多月的相处,谢安几乎可以说将这个女人了解透彻。
当然了,此时的谢安,尚不知晓率军出征的吕帆会战死在洛阳,毕竟这位南公府的世子,那可是四镇之一,文武兼备,哪会想到他会这般轻易便战死沙场。
望着李寿与谢安二人这副神色,王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岔开话题,笑呵呵地说道,“照殿下与谢大人这般说法,殿下与谢大人,起初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好啊?”
也是,归根到底,他也是皇子的身份,虽说不受当今天子宠爱,但也没有人敢出手打他,就算太子李炜,也只是口头上辱骂李寿罢了,打,他也是不敢的。
记得那前来冀京的途中,由于盘缠用尽、囊中羞涩,二人有不少时候是上顿不接下顿,但她始终默默忍着,从未向谢安开口要求什么,甚至于,还偷偷将谢安给她的食物藏起来,等他实在饿得坚持不住时,再拿给他。
“难道我不是?”谢安撇了撇嘴,继而好似想到了,惊愕地说道,“话说你当初下手可真狠啊,连抓头发这种无耻的招数都用得出来?——还咬人,对不对?”
说实话,撇开苏婉的事不谈,谢安倒是觉得吕帆颇有先人之遗风,温文尔雅,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比起方才见过的西国公韩宏之子韩裎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兼之文武兼备,着实称得上是大周少有的俊杰。
当李寿以胜利者的得意神色,说到他一拳将谢安打晕在地时,长孙湘雨已笑地几乎直不起腰来。
怪苏婉?
古诗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个男人不想娶一位美貌而贤惠的妻子?
李寿本想说,只要谢安道个歉,他也不会太怪罪谢安,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安打断了。
“打你怎么了?只许你动手?开玩笑!”怒骂一句,抱以破罐破摔的心态,谢安猛地扑了上去。
平心而论,他追求苏婉有错么?
“你!”李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言好语,却遭来对方这般无礼对待,气地浑身颤抖不已,右手指着谢安,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竟敢说这种话?你就不怕……”
“……”或许是没有预料到谢安竟然敢反骂自己,还骂地这么狠,李寿愣住了,满脸的呆滞之色,在足足愣了半响后,这才反应过来。
一边抹着头上、脸上的积雪与污秽,李寿一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对他日后最铁的哥们兄弟谢安,说出了第一句话。
现在想想,谢安最初在东公府的那几日,之所以房事那般不耐久,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心理障碍。
“那日?”王旦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愕之色,抚着胡须细细思忖了一番,忽然,他眼睛一亮,惊声说道,“莫非就是丘阳王入京朝见陛下,陛下叫太子主持盛宴,在大司农宗正府内大摆筵席的那一回?”
不得不承认,世上有许多事物就是这般巧合,谢安为了顾及苏婉的名节,对吕家说他们是姐弟二人,没想到却因此吕帆心生对苏婉的爱慕;而吕帆,欢欢喜喜地迎娶了苏婉作为自己的妻子,却在成婚当日,不得不受皇命率军出征洛阳,结果在沙场上,被一个籍籍无名、武力却比【炎虎姬】梁丘舞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叛军猛将所杀。
“咯咯咯咯……”
“无耻的招数?”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妻子王氏愕然的目光,李寿面色微红,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要是不用【偷桃】,本王会咬你?”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发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作为一位女人而言,苏婉无可挑剔,而作为广陵富豪苏家之女,她更是难得可贵。
“王老哥过奖了……”谢安谦逊地拱了拱手,但脑海中却忍不住回忆起那一日,毕竟,那一回他非但在冀京的官员面前大大露了一回脸,还与李寿建立这般深厚的友情。
“当然了!”瞥了一眼谢安,李寿故意装出愤愤不平的模样,说道,“王先生不知,最初的时候,要不是福伯,本王恨不得将这小子踢出府去!”
怪南公府世子吕帆?
再前一条,那就是当初对梁丘舞做下了那档子事后,当梁丘舞用愤怒而满带杀意的目光瞪着他时,甚至是紧握锋利的宝剑怒视着他那光溜溜的下体时,他竟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险些吓得尿裤。
说实话,王旦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见谢安与李寿那般尴尬,心下一想,倒也多少有些猜出来了,哭笑不得的他,暗自佩服谢安当时的胆量,以及自家殿下的福大命大,中了这般恶毒阴损的招数,竟然还能生下一位世子。
在来到大周的第二个大年三十,谢安以与日后的至交好友李寿在街头的雪地上互殴为方式,来庆祝这个值得庆贺的节日。
李寿还来不及说话,谢安撇嘴嘲讽道,“好心?这家伙会那么好心?”
旁边不远,向来稳重的王旦亦是难掩脸上的笑容,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甚至于,就连李寿那位内向而腼腆的妻子王氏,亦抱着儿子李昱低头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