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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八章 登门(二)
听闻吕公的请求,谢安满脸惊愕,对座的吕家苏婉亦是一副惊容,唯独苟贡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般,低着头闷声吃酒,只不过额头隐约有冷汗渗出。
在计较家业的过程中,吕公很是意外地发现,自己吕家这位儿媳非但贤惠,而且颇善于理财,也难怪,毕竟人家本来就是广陵富豪苏家之女,自然精于商贾之事。
“什么?陪她到街上散散心?”
当时,东国公梁丘亘之二子、原东镇侯梁丘恭之弟、梁丘舞之亲生父亲梁丘敬袭东镇侯之爵位,率军三击薛仁,终将其斩杀于芜湖,将无数太平军叛党逼入湖水溺死,使得早前有十余万之众的太平军经此一蹶不振,然而,那时作为东军主帅的梁丘敬却也战死沙场,据说是被流矢所伤,不治身亡。
可回想起那日儿媳憔悴的面容,吕公却也不忍心将这般沉重的家业重担强加于她,毕竟这位儿媳年方二十,正值风华正茂,岂能叫她来回于账簿、收支之间?
谢安闻言皱了皱眉,待思忖一番后,说道,“这样吧,容小子回府将此事告诉内人,湘雨平日最喜玩闹,想来不会拒绝……”
“……”苏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低头不语。
而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南国公吕崧……
但即便如此,吕公依然晚了一步,非但没有见到他所效力的皇帝李暨最后一面,就连送丧的队伍也没见到,当他风风火火赶到皇宫时,所见到的,仅仅只是物是人非的宫廷。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日,是大周皇帝李暨所立【弘武】年号的最后一天,待次日,大周新任皇帝李寿便要初次早朝,并且正式将年号改为【景治】,这意味着大周【弘武之治】的彻底结束。
深深打量着儿媳略显憔悴的面容,吕公心中不觉一酸,好言说道,“好孩子,如今老夫既然已回到冀京,你就好生歇息一番,家中生计,自有老夫来操心……”说到这里,吕公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对了,进城时老夫听说了,待明日新皇早朝罢了,小安便要梁丘家、长孙家的那两个丫头成婚……那小子终于也要成家立业了!”
见谢安一脸惊色,吕公继续说道,“老夫前些日子已问过伯轩,他已承认……倘若老夫这边不松口,梁丘家那边,也绝不会包庇此事!——据老夫所知,你与你大舅子陈蓦关系极好,想来你也不愿见到其堂兄妹为了一个已逝……已逝的人,不得不刀刃相向吧?——老夫亦知人死不能复生,比起已逝的人,还是活着的人更为重要,但是这笔人情债,梁丘家必须偿还!”
……
见寡居的儿媳默然不语,吕公亦知自己失言,咳嗽一声,勉强堆起几声笑容,岔开话题说道,“且不说这个!——对了,婉儿,老夫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一切可好?”
此后,三支大军汇合于江南虎林,将顺江而逃的南唐皇帝刘生逼死于江南虎林,从而结束了这场长达两年余的战役,大周终于得以一统天下,此后,李暨便于虎林昭告天下,改年号为【弘武】,意在表彰自己办到了历代先皇所办不到的事,以莫大武功,覆灭宿敌南唐,终得天下一统。
“无妨!——明日你与老夫一道去,老夫就不信,那小子会将我公、媳二人轰出来!”吕公带着几分爽朗的笑意说道,毕竟他很清楚,谢安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这才不向他吕家投递请柬。
“那个臭小子!”吕公皱了皱眉,继而暗自叹了口气。
“下月初三?”谢安一脸纳闷地望着吕公。
望着儿媳恭顺的模样,吕公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儿好福气……我儿好没福气……”
望着儿媳那隐约带着几分哀伤的面庞,吕公沉思一番,望着谢安说道,“小安,就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吧!——你若答应此事,那陈蓦所作所为,老夫日后绝不再提!”
原以为如此便得以天下太平,却不想弘武六年,南唐旧臣薛仁起兵于太平,自号【太平军】,四方云从,得江南无数百姓支持,毅然率军袭击江南城池,致使以金陵为首的诸多城池沦丧。
“这……恐怕有些不合适……”
“好,一言为定!——什么时候?”深深望着吕公,谢安点头应下了此事。
“人情债?”苏婉疑惑地望着吕公,只可惜吕公不予解释,不,应该说,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公公,您不曾碰到前往皇陵的送丧仪仗么?”
正如谢安在他婚宴中见到吕公时所猜测的,刚回到自己家中的吕公,心情非常低落,这使得听闻吕公前往迎接的吕家儿媳苏婉颇感疑惑。
“陛……陛下驾崩了?”
“公……公公,”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谢安,苏婉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公的好意儿媳心领,只是小安……只是谢大人适才新婚,而儿媳又是……此事多有不便……”话中【公公】二字,咬字甚是含糊不清。
……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办!”大手一挥,吕公拿定了主意。
——时间回溯到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日,冀京——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尽管吕公早已有所预料,却也想不到,二人形同陌路竟至此等地步。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谢安不想再与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关系,倒不是说他恨她,相反地,他这是在保护她,毕竟二人的身份,存在着太多的争议,然而吕公所放出的这枚香饵,却叫谢安不得不乖乖上钩。
“……”苏婉抿了抿嘴,轻咬嘴唇,低着头不说话。
“啊,”望着谢安惊愕的表情,吕公苦涩一笑,点头说道,“老夫不在冀京的这段日子,皆赖婉儿操持家业,苦心劳神,如今老夫既然回到家中,是故,将叫这孩子歇息一段日子,你也看到了,比之当初憔悴不少……”
谢安闻言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吕公,他当然清楚吕公指的是什么。
不过也是,要知道梁丘舞、长孙湘雨、金铃儿早知苏婉是谢安心中至今难忘的女子,像防贼般防着此事,可想而知,倘若苏婉当真与梁丘舞等众女一同外出游玩,那绝对称不上是散心,不难想象,众女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探问二人之间的事,梁丘舞与金铃儿倒还算了,最糟糕的无疑就是撞到长孙湘雨,谁知道这个善于算计的女人会做些什么?
倒不是说吕公气愤于谢安如此不给面子,相反地,吕公很清楚谢安为何不送请柬到他吕家,原因就在于,在吕公不在冀京、其子吕帆又亡故的情况下,将寡居的苏婉请去赴喜宴,确实有些不妥,从某种意义上说,谢安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见谢安一言不发,吕公微笑说道,“婉儿在冀京也没什么亲朋好友,硬要说和谁能说得上话,也就是你了……据老夫所知,你二人差不多已有年逾不曾说过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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