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六十三章 谈判（二）
“不，那可不成！”谢安闻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先船！”
“小女子以为，谢尚书这么做，多半是为了陈大哥吧？——就算拿住了小女子亦不加害，就是为了说降陈大哥，让陈大哥回梁丘家，是么？”
“谢尚书当真是好本事呢！”微微一笑，刘晴掩饰了伍衡的事，淡淡说道，“竟然在我军之中亦安置有细作……”
“千真万确！”一口饮尽杯中残酒，谢安舔了舔嘴唇，说道，“事实上，这话出自本府口中并不妥当……于公而言，本府乃大周朝廷命官，刑部尚书，而贵军则是南唐余党，官贼不两立！但从私心来说，本府却不希望刘晴小姐有什么意外……”
交换人质？这不现实。
“先船！”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杨峪与齐植，见他二人眼神闪烁，几番欲言又止，刘晴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谢安暗自皱了皱眉，他好不容易动摇了杨峪与齐植二人的心神，让二人对刘晴与陈蓦产生了怀疑，却没想到，刘晴竟然用这种办法重新获取了杨峪与齐植二人的忠诚。
这也是刘晴明知谢安意图，却无法反驳的原因。
可能是察觉到秦可儿眼中的敌意越发明显，刘晴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她，凝神注视着谢安，她知道，谢安还未说完。
“……”刘晴闻言默然不语，毕竟谢安所言句句属实，面对着大周这强劲的对手，她太平军内部却还依然无法做到团结一致，内斗不息，这如何胜得了？
想到这里，刘晴深深吸了口气，目视着谢安淡淡说道，“看来谢尚书此番也是有备而来啊！——相比较谢尚书的手段，小女子故意来迟一步的做法，倒显得太过于肤浅了……谢尚书真以为单凭你几句话，便能离间我军中将士？”
“唔，怎么？”谢安不解问道。
“呵！”谢安淡淡一笑，不做答复。毕竟被刘晴猜到是一回事，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的性质决然不同。
刘晴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她很清楚，陈蓦对她的情义不过只是兄妹、甚至是养父与养女般的疼爱，而并非是男女间的感情，她所爱慕的那个男人，心中深爱的是始终是另外一个女人，她那早已过世的娘亲，刘倩。
来了……
刘晴闻言深思片刻，相比较而言，谢安这番提议确实要比之前的话更有诚意，但是，依然无法保证周军是否会在中途袭击太平军。
杨峪与齐植闻言面色更是大惊，难以置信问道，“公主殿下，此事当真？陈……陈帅竟……竟是出身大周冀京四镇之一的东公府梁丘家？”
刘晴微微一愣，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谢安与秦可儿，小心地拿起书信瞧了一眼，继而面色微变。只见那封书信上只写着七个字。
看似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实则却是将自己与陈大哥推到了风口浪尖。
“知道么？想弄死你的人，可是有不少呢！”
刘晴猜的不错，倘若她敢先叫两万军先行渡江，那么，待战船交割完毕后，谢安绝对会立马出兵灭了尚未渡江的两万余太平军，以六万大梁军强攻两万太平军，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待顺利剿灭这两万人后，谢安再率大军渡江，继续追击先前渡江的两万人，保管一个太平军士卒都逃不了。
“好！”无视苟贡、丁邱等人惊讶的目光，谢安不假思索地一口应下，点点头说道，“此事本府许了，何时交割战船？”
听着谢安那意义莫名的话，饶是刘晴并未从他话中寻找出丝毫杀意，心中仍然有些不安。
“什么？！”刘晴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在她身后充当护卫的杨峪与齐植面色大变，异口同声说道，“这不可能！——谢安，你莫要信口开河！”
“哈哈，开个玩笑嘛，莫怪！”似乎是注意到刘晴面色不善，谢安哈哈一笑，继而正色说道，“这样吧，太平军与我军同时渡江，我军走襄江至江陵，太平军走长江……不出差错的话，应该是回襄阳，如此互不干涉，如何？”
“先渡江！”刘晴皱眉说道。
想到这里，谢安举起酒盏将杯中酒水饮尽，重重将酒盏放置在桌案上。
“……”刘晴皱眉望了一眼谢安，有些不悦地说道，“谢尚书以为我刘晴是三岁小儿么？——倘若我当真将一般战船先行交予大梁军，恐怕谢尚书一转头就会将我军铲除吧？”
“无从保证！——毕竟口说无凭嘛，无论本府说什么，贵军也不会相信对不对？”谢安故作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事实上，若是有机可乘的话，他绝对会攻打太平军一劳永逸，毕竟战事可不是过家家，成王败寇，身为刑部尚书的谢安，势必要对大周负责、对麾下大梁军士卒负责。
秦可儿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平摆在桌上，推向刘晴。
要知道，江南人最恨的理所当然是暴君李暨，而其次，便数四镇之首的东公府梁丘家。三十年前暴君李暨兵伐南唐时，被称为大周第一猛将的梁丘公可是攻占了南唐数十座城池，是直接导致南唐覆灭的凶手之一，而梁丘公的二子【东镇侯】梁丘敬，又在芜湖彻底击溃初代太平军，非但斩杀了太平军初代主帅薛仁，更是率领东军神武营将数万太平军士卒逼下芜湖，导致那数万名忠于南唐、忠于太平军的士卒溺死、冻毙在湖中。这两代梁丘家的虎将，在太平军眼里那可是何等不同戴天仇人！
“既然如此的话，我军渡江期间，倘若贵军单方撕毁和谈约定，率先攻打我军，我刘晴便自刎于江上！”
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像个妒妇般暗子吃味，秦可儿不禁有些羞燥，不过话说回来，误会解开后，她着实心安了许多，于是乎，望向刘晴的目光亦恢复如初，不再像方才那样充满敌意。
“和谈呐……”咂了咂嘴，谢安正色说道，“既然如此，谢某也不能再用陈兄的堂妹夫的身份与刘晴小姐交谈了，总归本府还是大周刑部尚书，职责在身，还请刘晴小姐莫要见怪！”
尽管她这些年努力将介入其中，但是事实证明，陈蓦对她娘亲那份跨越生死的感情，是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插足其中的。
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恐怕他们真以为自己有心要抛弃太平军了吧？
“那可就错了！”摇了摇头，谢安很是诚恳地说道，“事实上，本府丝毫未曾有过要加害刘晴小姐的意思。”
在所难免地，杨峪与齐植心中产生了动摇，他们被谢安所叙述的这件惊天秘闻吓到惊呆了。
忽然，刘晴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方才，谢尚书曾说过要留着小女子的命，不加害小女子，对吧？”
就卖她一个面子好了，日后好想见！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但是无论如何，眼下的刘晴也不能当着谢安的承认，毕竟此事干系太大，另外，她摸不准眼前的谢安之所以会将这份书信交给她的用意。
更糟糕的是，谢安还真不能看着刘晴去死，要知道若果真如此的话，无异于是他谢安逼死了刘晴，就算陈蓦跟他关系极好，好到亲如兄弟，恐怕也会因为此事彻底跟他翻脸。姑且不论陈蓦会不会找他报仇，至少，想让陈蓦回梁丘家认祖归宗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了，而谢安可是向梁丘公保证过，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陈蓦回到梁丘家。
这算什么？绝地反击？
“本府以为，刘晴小姐应该清楚吧？本府娶了冀京四镇之一、东公府梁丘家的女子、梁丘舞为妻……”
对于刘晴会看穿自己施展离间计的事，谢安丝毫不感觉意外，毕竟刘晴是他所见过的、除长孙湘雨以外最聪明的女人，不过，就算看穿又如何？他谢安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抬手阻止了杨峪与齐植二人拔剑的动作，刘晴冷静地问道，“不知那些人之中，可包括谢尚书？”
“当然！”淡淡一笑，谢安回顾秦可儿说道，“可儿！”
“那就好解释了……”顿了顿，谢安拿过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继续说道，“世人皆以为梁丘家如今仅剩梁丘公与内人两位族人，很少有人知道，内人梁丘氏还有一位堂兄，一位幼年时流落在外的堂兄，此人本名梁丘皓，但是却因为某些事导致失去了幼年时的记忆，因此换了一个名字，叫做陈蓦！——不错，贵军第三代主帅陈蓦，便是本府的妻堂兄，梁丘家第十二代嫡子，梁丘皓！”
显然刘晴也听出了谢安言下之意，不过她也知道，眼下她确实没有什么用来约束谢安的有效手段。
不过此刻的刘晴倒是没什么闲工夫去关注秦可儿，不得不说她被谢安那一番说得有些方寸大乱，倒不是说她被谢安说动，问题在于谢安一股脑倒出了她想隐瞒的两件事。
怎么办？究竟是要想办法全歼这四万太平军，还是卖刘晴一个面子，待日后见到大舅哥时好说话？
效果不是挺不错的嘛！
“为保全我军四万将士性命，以我刘晴一人为赌注，何惜之有？”刘晴淡淡说道。
“怎么可能？！”谢安一脸无辜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