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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五十八章 觉悟
李寿闻言心中一震，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确实是将希望寄托在梁丘舞、谢安、李贤以及梁丘公、吕公、文钦、荀正等人身上，而未曾想过他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事中发挥什么作用。
“明明感觉只有片刻，不想竟已有一宿么？”李寿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抖了抖因为坐姿而显得褶皱的天子黄袍，转头望向西北方向的阜成门。
甚至于有人开始暗暗怀疑，怀疑天子李寿是否是趁着昨日北疆兵撤军时悄悄逃走了。
“小五这番话，将三哥我置于何地呀？”
王皇后点了点头亦不在意，毕竟太乾宫可是供奉大周历代先祖皇帝神龛的神地，确实不是眼前这些身躯不全的太监可以踏足的地方，甚至于，连一般宫内的宫女、禁卫都没有入内的资格，除非是直系皇亲，比如说李寿的众兄弟，或者说她这位为大周李氏皇族诞下了直系皇储的正宫皇后。
想到这里，梁丘公微微叹了口气，因为他不清楚年老的自己是否还能降服城下那位北方的霸主。
“大敌当前，却在太乾宫当着我大周历代先祖皇帝酣睡，你倒是挺有胆子的！”
“呜呜——！呜呜——！呜呜——！”
夜，深了，整个冀京一片死寂。
“朕……你们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朕已经死了么？”李寿面色大变地喃喃说道，毕竟根据他的记忆，无论是李暨还是李炜、李炜、李承，眼下都已身死。
在六月十七日这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燕王李茂向全军再次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就算四皇兄亲自出马又如何？我冀京亦有梁丘公……”
见此，李暨微微一笑，忽然沉声说道，“小九，朕还记得，你曾经对朕说过，要做出一番比朕更宏伟的事业，随后在朕的墓碑上，刻下最可笑的帝王等字么？那么，就去应付北疆兵看看吧！——倘若死在了这里，那么最可笑的帝王就并非是朕，而是口出狂言的你了！”
“陛下莫要妄自菲薄……”见李寿心情有些不大对劲，王皇后温柔劝道，“臣妾不敢说陛下超过了先帝，可在臣妾看来，陛下在继位后亦是一位有道明君，修缮水治、减低赋税、扫灭叛党，何以这不是明君？”
而与此同时，在冀京的西北方向城墙上，东国公梁丘公、南国公吕公、北池侯文钦以及卫尉寺卿荀正正立于城头之上，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城外的北疆兵。
“是有关于江南的么？”
“这说明陛下确实是极为信任谢大人呀！”尽管在太乾宫内，王皇后不敢违背规矩，用肢体安抚夫君，但她还是朝着李寿微微靠了靠，轻声说道，“事实上，今日陛下做得其实也不差呀……臣妾询问过北池侯文大人，文大人说，今日陛下在城上重挫了燕王的气焰，并且率领守城将士抵挡住了北疆兵凶猛的攻势……”
“陛……陛下？”在李寿身前，老太监王英弓着腰一脸担忧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君王。
“是，皇后娘娘……”众侍卫以及两名宫女行礼点头。
王皇后本想借外敌兵临城下的事在劝说李寿，却没想到，李寿轻叹一声，摇头说道，“长夜漫漫，朕却无心睡眠……就算朕多睡了一宿又能如何呢？若四皇兄明日能攻下这冀京，朕也只不过是多苟活一日罢了。——皇后先行回去安歇吧，容朕再在这里静一静……”
要知道，燕王李茂麾下兵马中渔阳铁骑占了足足四万，而这四万骑兵却无法用以攻城战，顶多就是朝着冀京城方向骑射几波箭矢，挫挫城上周军的士气，可惜的是，冀京方面因为有天子李寿这面活旗帜在，李茂的这一招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
但李寿可没有谢安那等遭遇与经历，理所当然会被燕王李茂的大军所震慑，吓得无心睡眠。
“陛下……在里面么？”美眸望了一眼太乾宫殿堂内，王皇后轻声问道。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这是为了城外兵临城下的北疆兵而烦恼，要不然，也不在黄昏前后北疆兵撤退后，便来到太乾宫这供奉李氏皇族列祖列宗的神龛前，一站就是数个时辰，连晚膳都耽搁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休整了一宿的北疆兵看起来军势比昨日还要强大，尽管攻城战尚未打响，但是那肃然的气氛，却隐隐袭向了城上的守兵。
老太监闻言微微一笑，恭敬说道，“娘娘言重了，这皇宫，岂有娘娘不可去之处？陛下正在殿内，娘娘请！至于……”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望向了王皇后此行带来的北军侍卫以及宫女身上。
“蠢儿！还不给朕醒来？！”
“……”老太监王英闻言为之动容，不知为何，他略显浑浊的眼睛旁，微微有些湿润。或许，他是从李寿身上瞧见了先帝李暨年轻时的影子吧。
“呵呵呵，父皇也莫要见怪，小九本来就不算是我李氏正统嘛……”
话音刚落，李暨的身影一晃，又有几道人影浮现出来，在明亮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呵！朕非去不可啊，谁叫朕乃……大周天子呢！”
“让皇后挂念了，朕心中有愧……皇儿安歇了么？”
“啧！”北池侯文钦皱了皱眉，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士卒们士气上变化。
“难道昨日被北疆兵吓住了？”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北疆兵，毕竟冀京城内尚有南军“陷阵”与北军“背嵬”这两支四镇兵马，而众所周知，南军陷阵营是最擅长防守的，当一明明南军士卒身穿着重达数十斤的坚实铠甲，手持着上百斤的一人高盾牌直接往城墙上那么一站，那简直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战线。纵然北疆兵使劲全力用刀砍下，南军士卒依旧傲然伫立，丝毫也不曾动摇。
“吾皇……万岁！”从未向李寿伏地叩首的老太监一脸激动地跪拜下来，目送着李寿消失在大殿之外。
城上众将士心下纳闷，就连文钦心中亦有些不悦，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到了那个不尊将令的家伙。
明明说要与冀京共存亡，在见识到了北疆兵的实力后，还不是逃之夭夭了？
当即，李茂的面色沉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或许他不能够轻松地拿下冀京城了。
可不知怎么着，当她走到李寿身后不远处时，李寿却好似注意到了她的到来，轻声问道，“是皇后么？”
“看小九这神色，看来是难守了呢！”秦王李慎亦大笑道。
“那就好。”李寿闻言长长吐了口气，旋即目光又落在面前那供奉着他李氏皇族历代先祖皇帝灵位的神龛上，尤其是他的父亲，即先帝李暨的灵位。
远远注视着李寿，文钦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与意外。尽管昨日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心底，他对于李寿身穿龙袍守城终归还是有些芥蒂的，而如今，见李寿换上了一身将军甲胄，文钦尽管还是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极为赞赏的。
就在李寿暗暗心惊之际，他忽然听到面前传来一声冷笑。
皇后王氏愣了愣，不解问道，“陛下为何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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