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七十八章 攻守互换(二)
苟贡闻言面色微微动容,由衷赞道,“不愧是贤王殿下,果然是宅心仁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谢安,一脸恍然大悟地问道,“莫不是大人亦是这般考量,是故才叫卑职莫要在城内水井投毒?”
“你……”张齐被谢安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而这时,大将曹达却站出来质问道,“辽东远征军又不是傻子,河水来时,他们不会跑么?”
气怒归起怒,但李茂还不至于神志不清,这点事还是想得清楚的。
见此,谢安以及略有些失望的李贤亦回到了军中。
话音刚落,便见谢安冷笑一声,嘲讽说道,“可笑的是你才对!你以为你那什么辽东远征军是什么厉害的货色么?”
燕王李茂闻言虎目精光一闪,冷声说道,“那好,你倒是说说,你等究竟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叫本王那支多达六七万的辽东远征军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众将面色大变,毕竟炎虎姬梁丘舞可是他们的大主母,其生死安危又岂能袖手旁观?
“不过,要促成此事,苟少卿亦是居功至伟!”李贤转头微笑着望向苟贡,借此向苟贡表达他的善意。
惊疑不定的燕王李茂,用极为冰冷的口吻询问道。
“放肆!”燕王李茂怒吼一声,一掌将墙垛上的转头拍碎了大半,虎目瞪着眼睛,咬牙骂道,“谢安匹夫,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谢安身旁的李贤摇摇头,微笑着纠正道,“并非只是六成,至少九成!北疆军中最难对付的,便数渔阳铁骑,如今渔阳铁骑已然是变成步兵,实力自然是大打折扣。更关键的是,自打李茂坐镇渔阳以来,北疆军攻伐居多、防守寥寥,以至于北疆的步兵在攻城拔寨之事上颇为凶猛,但其中大多士卒却不知该如何守城……北疆步兵尚且如此,更何况渔阳铁骑?谢长孙氏这招攻防互换,而已说几乎将北疆军的战力瓦解了八九成。”说罢,他转头望了一眼主帅战车上抱着儿子末末的长孙湘雨。
“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倘若李茂一个不测死在乱军之中,这对朝廷长远之计而言也绝非是一件幸事,说不准日后是否会有李茂的拥护者打着这位国姓王爷的旗号与朝廷为难。
这时,冀州军主力师将领典英忍不住问道,“大人,当真是围而不攻么?末将保守估计,经苟大人这么一下,城内那五万北疆军至少有三万暂时得失去战力,这可是极好的机会的呐!此时若攻冀京,十有八九能攻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贤闻言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谢安所说的话柄指的是什么,然而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城楼上却传来了燕王李茂愤怒的咆哮。
但是今日不行,因为他麾下的渔阳铁骑已然变成了步兵,那些战马早已因为饮用了投入泻药的井水而拉稀,拉得四蹄无力,站立不稳,哪里还能投入战斗?
说实话,唐皓方才也被李茂所震慑了,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李茂一句话而转头咨询谢安与李贤的意见。
谢安与李贤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想到了一处。
“总之就是这样,攻城自然要攻,但也要给李茂或许可能守住城池的错觉,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心从博陵抽兵,到时候,右军师便可施展本事了……”说到右军师时,长孙湘雨淡淡瞥了一眼同在主帅战车上的刘晴,后者轻哼一声,并没有过多言语。
其次,命刑部侍郎、卫尉寺卿荀正以及麾下卫尉寺城防司士卒,陪同北池侯文钦所率领的北军背嵬,于安平国东北侧处屯扎立营,毕竟辽东远征军就是从这个方向一路杀来的,谢安可不想在攻打冀京时,屁股后头却遭到什么北疆一方军队的袭击,天知道燕王李茂手中是否还攥着什么兵力。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谢安有点杞人忧天了,燕王李茂手中除了辽东远征军外,还真的再难变出什么军队来。
要知道五年前,谢安曾凭借一张口舌,确实说降了十万左右的叛军,不过当然没有像李贤说得那么夸张,仅在函谷关一带,事实上当时投降谢安的那十万左右的叛军,包括汉函谷关、秦函谷关、潼关以及长安等数个地方。
只是基于这个考量,谢安这才阻止了苟贡在城内水井投毒的提议,除非苟贡能研制出慢性毒,能够将饮用该水的北疆士卒中毒身亡的毒发时间,控制在一个时间段之后,比如说是三日、或者五日,毕竟这段时间,足以北疆大军的士卒全部都饮用过那些被下了毒的水。
“怎么不说话了?小八,你倒是说啊!”见李贤哑口无言,城楼上燕王李茂气焰更甚,连骂了几句后,冷笑说道,“一个凭好运上位,得一帮妄臣拥护的家伙,也配做我大周皇帝?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宫婢所生的杂种罢了!”
“我乃冀州军主力师副帅唐皓!”出于礼数,唐皓遥遥拱手抱拳一记,旋即正色喝道,“李茂,你身为我大周北方边陲守将,不思好好为国守罢北疆之门,造福大周百姓,竟驱北疆之兵反攻朝廷,兵指京师,妄图染指九五之尊,更有甚者,你竟引外族骑兵入境……你可知罪?!”
冀州军这一方自然是尽数替自家主帅谢安助威,反观城上的北疆兵将,尽管他们对谢安这番话亦是心中气愤不平,但很显然,比之方才明显要好上许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果然不愧是一门师姐师弟呐!】
但即便如此,当时朝中大臣亦有些难以置信,包括后来从江南返回朝廷的八贤王李贤,毕竟就连李贤也难以想象谢安动一动嘴便能叫数以十万计的敌军倒戈,然而今时今日,李贤总算是见识到了,谢安这一番连捧带贬的话,非但狠狠地骂了李茂一通,还让其麾下的士卒起了疑心,更关键的是,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巧妙,叫人挑不出丝毫刺来。
“岂有此理!”心中大怒的肖火当即按捺不住了,蹬蹬几步来到李茂跟前,抱抱拳气冲冲地说道,“殿下,末将愿出城好好教训这帮无礼的家伙!”
深吸一口气,唐皓策马走出了阵列,仰头望向冀京城头,高声喊道,“叛王李茂何在?!”
首先,命费国率领冀州军第一偏师,陪同南军,于安平国西北处屯扎立营,截断冀京通往博陵的道路;
最后,谢安又命唐皓率领冀州军主力师在冀京西侧距离京师大概十五里左右的位置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从而展开了这场动辄二十余万兵卒的京畿战役。
“谢安匹夫,你敢侮辱本王?!”
“不动了?”
深吸一口气,燕王李茂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想来也是,他终归是纵横草原的霸主,断然不会因为谢安这几句话而愤怒到失去理智。
谢安闻言正要解释,忽然身后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受到李贤赞许的关系吧,纵然是苟贡亦不禁有些飘飘然,兴致勃勃地吹牛道,“说起来还真是可惜了,卑职手中并没有多少见血封喉的烈性毒,否则,把这种至毒往城内水井那么一倒,我等也就不必再费力攻夺城池了,干等个几日,直接去给那些北疆兵收尸便好!”
终究,谢安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冀京城头上,在得知警报随后赶来的北疆年轻大将肖火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冀京城外那数以数万计的朝廷军队。
果然,正如谢安所想的,在李贤说完那番劝降的话后,冀京城头上传来燕王李茂的一声冷笑。
见此,谢安与李贤对视了一眼,对投来询问目光的唐皓点了点头,二人驾驭着战马来到了城下,仰头目视着城楼上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的燕王李茂。
军中典英、鄂奕两位将领闻言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在他们看来,这位苟贡苟少卿从某种角度说亦是一位可称得上是一人成军的可怕家伙,那一手用毒的本事,简直就是神乎其神,但要对付燕王李茂,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很有可能还未接近李茂就被射杀了,除非这位苟少卿也拥有着漠飞漠都尉那般的本事。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两军士卒顿时哗然,倒吸一口气,议论纷纷。
“跑不了呢,”努努嘴做了一个怪模样,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因为当时那些战马都低着头不动了呢?”
“围点打援啊……”摸了摸下巴,谢安隐约是听出了长孙湘雨的计谋。
北疆大将张齐与曹达二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忧虑,要知道谢安此番所说,正是他们心中最担忧的事。
【怎么可能!辽东远征军竟然全军覆没?而朝廷的兵马竟丝毫不损?不可能!这决计不可能!小八多半是在骗我……对,多半是像上回的马聃那样,只是将肖火那小子骗到了别的地方,随后将他给甩掉了,这回应该也是这样!不过……辽东远征军可是六七万的数量呐,怎按理来说不至于被甩掉……】
于是乎,谢安叫苟贡用泻药取代了毒,毕竟泻药虽然药性也是强烈,但终究不至于弄出人民而叫北疆军人心惶惶,不敢饮用城中水井内的水。毕竟北疆士卒中又没有谁能判断得出那些拉稀的士卒究竟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误饮了泻药,很容易便将这个征兆忽略掉,除非是大批士卒上吐下泻。
而倘若一旦叫燕王李茂走脱,最糟糕的若是叫其逃回北疆,那时若再起厮杀,大周因战火所蒙受的损失,那可就无法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