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1/2)

首发：~第七节

“不用谢，我只是不希望她的世界，你再去打扰。”夏至坦荡地迎视他的视线，“我没有权力替她代言，但是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久了，我越来越像她。”

这一晚，向来不贪杯的倪湛喝了很多酒，他趁着清醒，放纵自己给程潇打电话，“可以见一面吗？”

不轨？！不挤兑他两句都觉抱歉！程潇回敬他，“小心防不胜防！”

夏至终于知道，每架飞机起飞前，站在地面挥手的机务人员，是怎样开始他们一天的工作的。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目送程潇的飞机飞得更远，也无暇想太多，就又开始和倪湛他们忙碌起来。因为早航班起飞后，还有几十架短停航班即将飞来，而短停维护时间紧，如果不能在飞机经停的有限时间内完成所有工作，会导致后续航班遭遇延误。

当他开启航空维修的职业生涯，就注定了他所承受的压力，不比飞行员轻。

“是因为，”倪湛把手中空的矿泉水瓶捏扁，“顾南亭吗？”

林一成操纵刹车手柄，并发出口令：“刹车已松，可以推出。”

夏至知道，这份严谨与程潇无关，而是倪湛对机务工作的热爱。她在偌大的停机坪上真实地感受了一次机务的一天。对于机务，她有了更深的了解。至于倪湛，她在完成一天的采访工作后，给他递了一瓶水。

红酒吧里的灯光柔和温暖，却无法承载过去的时光。倪湛看着那张近到触手可及的比从前更美丽成熟的面孔，有种恍如隔事的错觉。

顾南亭看向隔着人群注视自己的倪湛，回应，“就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当塔台管制员给出“可以滑出至跑道头”的指令，林一成打开滑行灯，给机务滑行手势，接着松开刹车，操纵飞机滑行。

先前接话的机务恰巧是中南航空的，他站起来答：“150个航班。”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对我。程潇，你不应该这么对我！”

倪湛看着她，欲言又止。

程潇抬眸，不慌不忙地朝和老程一个年龄段的何总点头，“何总好，我是中南副驾驶程潇。”随即从顾南亭手上抽走平板，“不打扰了，二位慢聊。”

程潇联系塔台：“2366请求进跑道05。”

机长林一成下达指令：“执行开车前检查单。”

程潇佩服倪湛年纪轻轻却有着一名老机务对职业的热爱和尊重。

倪湛第一次觉得夏至年纪轻轻，心实在是狠，他默了一瞬，“谢谢你的提醒。”

倪湛在会议上毫无保留地分享了一些他的团队遇到过的不常见，且十分具有代表性的难题和具体的解决办法。最后总结时他说：“飞机维修这件事，不是得过且过的。出于对旅客和机组人员安全负责的态度，我们不会放飞任何一架带病的飞机。”

直到飞机起飞，开始爬升，程潇都没有往舷窗外看一眼，更没有多说一句与飞行无关的话。但她知道，今天站在飞机旁招手，向她们示意准备完毕可以安全起飞的“机务”，是根据研讨会安排带领各公司机务工程师在停机坪进行现场作业的——倪湛。

倪湛却不愿意承认，“我是觉得顾南亭对她……”

然后，林一成和程潇的机组开始登机。飞行准备完成后，旅客陆续登机。之后，随着程潇申请推出飞机，塔台的放行指示灯亮起，倪湛以手势指示飞机滑出，到最后他说：“程潇，再见。”zn2366航班准时从g市起飞。

倪湛手上愈发用力，程潇在疼痛中被他拉进怀里，在他面孔的逼近中听见他说：“程潇，不要说狠话，我不相信你对我连半分余情都没有。”

地面机务回应，“左边看手势滑出，”停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程潇，再见。”

夏至语气缓和了些，“看你工作的状态，忽然不那么讨厌你了。”

林一成把刹车手柄设置在n位，“刹车刹好，启动二发。”按程序启动二号和一号发动机后，他说：“机务，启动正常，再见。”

夏至笑了下，“现在才意识她的重要性晚了点吧？”

他仰头干了一杯，“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在失去过后，把纠缠当深情。像是我。”

程潇逐项念检查单，林一成确认回答。

倪湛失态似地握住她欲端杯的手，“我是什么都没说，可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但你就那么冷眼旁观看我犯错，也不肯说破。也是我的错吗？”

夏至说：“已经是总工了，有必要那么拼吗？”

当倪湛要强行吻下来，一记重拳毫无防备地砸在他脸上。然后，险些被带倒的程潇重新被人搂住，顾南亭低沉的嗓音在寒夜里传来，“本想对倪总工以礼相待，看来是我太客气了。”

程潇在心里把顾南亭从头问候到了脚，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把刚刚顺手拿在手上的平板递到他眼前，以员工的姿态说：“顾总，根据排班我无法参加……”

倪湛为他鼓掌，下一秒，会议室里掌声四起。

余情？他们之间哪里有？程潇已经抬起了右手，准备以掌掴回敬他的自以为是和冒犯。

夏至略显意外，“你眼力还不错，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

得到塔台管制员“可以推出开车”的指令后，副驾驶程潇作为辅助操纵者接通防撞灯。

视线里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倪湛追出去，在寒夜的冷风中扣住她手腕，“如果不是对我还有感觉，如果不再喜欢我，何必如此尖锐？程潇，不要否认了，你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

程潇挂掉电话，从卡座里走出来，坐到他对面，“我对过去说过再见了，而这个过去，包括你。不过，既然已经遇见，把话说清楚也好。”

地面机务回答：“可以松刹车。”

他明明那么年轻，却称自己是老机务，把大家逗笑了。而他所举的例子，确实有些好笑，台下顿时响起了笑声，甚至还有人附和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