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仅以身免(2/2)

首发：~第一章 仅以身免

徐子陵大为意动，点头道：“照理沈婆娘该不会连自己的贼窝都不放过，此计是可行。”

素素仍不放心，惶然道：“但她家还有其他人嘛！”

寇仲回头一瞥，见那刚被他们撇下的十多名敌人快追至背后，骇然叫道：“快走！”

徐世勋冷哼道：“若非我们注意力全集中在翟死鬼身上，怎能让他们有机会逞强。找寻他们的事交由我办吧！就算他们逃到天脚底，我也可以把他们的尸骸提来让你过目。”

素素吃了一道：“你不是要躲到她家吧？”

此时大雪已差点把三人上方的空间填满，寇徐两人当然没有问题，自然而然内真往还，口鼻呼吸断绝，进入胎息状态。但素素无此本领，立时昏昏欲睡，呻|吟道：“我很闷哩！”

徐世勋奇道：“落雁你一向智计过人，胸有成竹，为何忽然这么语调萧索，好像了无生趣的样子。”

沉落雁又幽幽叹了一口，轻柔地道：“这两个小子的功力每天都在进步着，一次比一次厉害，连白老六、谢黑这好手都是几个照面就给他们送上了西天，且是一击致命，被他们劲气震裂心脉而亡。若今趟我们不能把他们留下，日后必成祸患。”

“哗啦！”水响。

翟让的大龙头府多处起火，且不住蔓延，火光烛天，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

徐子陵想也不想，背着她朝十多丈外的大水池掠去。

今趟随李密来进袭大龙头府的人，俱是李密麾下精选之土，人人身手高强悍猛，但偏是遇上个比他们更勇不可挡的寇仲，兼之挫了锐气，最先被他劈中长剑的两人，闷哼声中，硬被他迫退开去。

寇仲得意道：“不外一些婢仆下人，难道她能在那里屯驻重兵，把闺房辟作战场吗？哈！徐世勋来了则自当别论。”

寇仲亦给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发麻，但猛一提，麻痛立消。

寇仲拍额自责道：“骂得好！我差点忘了嫂溺也要援之以手，所以小陵在这情况下也可以援姐姐以……嘿！没有什么。”

到沉落雁等走后许久，寇仲的大头首先破雪而出，喜道：“全走了哩！”

有人打开了水闸，池水正不断逸走。

寇仲想也不想，倏地由瓦面的斜脊往上冲去，嵌入敌方成品字形中间的空位，长刀挥洒出一圈刀芒，先后扫在三人的长剑处。

三人这才知道刚才语声响亮的人是李密的另一大将徐世勋，也是沉落雁的情郎。

素素娇躯轻抖一下，接着平静下来，香唇由冰冷转为灼热，默默接受着令她浑身舒松的真气。

徐子陵这才开素素的香唇，扶着她站起来。

素素刚被一声惨叫吓得哆嗦娇呼，闻言呆了片刻，指着座落东园之北的一座水池中的假石山道：“快到那里去！”

那人方被寇仲迫退时已震得气血翻腾，又给他冰寒的刀气侵入穴脉，正难受得要死，忽见热浪随朝闪电涌来，待要举剑封挡时，胸口如被雷击，连呼叫都来不及，仰后飞跌，当场毙命。

素素嗔道：“不准你乱说，小陵是为救我嘛！怎可以这样说。”

徐子陵正要推雪而出，让素素呼吸点新鲜空气。密集的足音由远而近，有人道：“放掉池水，听说他们精通水中闭气之术，说不定躲在池底里。哼！这水池给我细心再搜一次。”

寇徐两人才走了十多步，一组约十多个的敌人，由其中一座房子破门越窗冲出，狂攻而至。

素素急答道：“假石山里有个养鱼的水池，干涸后成了个小方井，非常隐蔽。”

两人大喜，更是小心翼翼，耳听八方，避过了两起敌人，觑准没人注意，趁着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截翟府家将外逃之天大良机，掠过池面，落在方圆达两丈的假石山上。

三人这时下半身仍藏在堆满积雪的方井里，只上半身冒出井外。寇仲一边为素素拂掉沾满她秀发香肩的雪粉，边沉吟道：“现在我们所有希望都在黛青楼那唤佩佩的身上，不过若这么样去那里找人，说不定会暴露行藏。况且现在荥阳城寸步难行，最好能找个地方，躲他娘的几天，待风声过后，沈婆娘他们以为我们走远了，才去找那佩佩求她设法，如此就万无一失。”

三人松一口时，沉落雁的声音叹道：“世勋，我的心有点烦乱。”

反之翟让方面的家将却为一盘散沙，且人人拚命突围，无心恋战，强弱之势，显而易见。

原来早天亮了，大雪纷飞下，翟府变成了火劫后的败瓦颓垣。

去了带头攻至的敌人后，另三人显是大吃一惊，身形滞了一滞，立露出一个可供进袭的空隙。

他们此时退入了火光不及的一处矮林里，似乎敌人暂时将他们遗忘了。

前方又有一群黑衣大汉正围着十多名翟府家将激斗，徐子陵本想跃上屋顶，却见刚有个溅血的人由屋上倒跌下来。猛一咬牙，加速前冲，运戟朝背着他的两名大汉扫去。

李密的手下有组织，三五成群的往来巡觅搜索，见到不是穿黑衣者便毫不留情的杀死。

徐子陵亦知事态危急，只要给人截停，就是命丧当场之局。兼之素素的身躯正在他背上抖颤，不由豪情狂起，脚尖劲撑，短戟化作百十道芒光，使迎面的四名敌人纷纷退避，终破开包围，到了东园内去。

徐子陵正面对素素，虽被雪蒙了眼睛，看不到素素的表情，但只从她胸口的起伏，便知她濒临气绝的险境，却仍为了他两人拚死苦忍。人急智生下，嘴巴凑上她香唇，把真气度过去。

三人知这是生死关头，都吓得连大都不敢透出半口。兼且不时有人高提火把往石山方面照过来，但当然想不到石山之内竟有个干井在那里。

他们互相听着对方心儿“霍霍”狂跳，好一会才像外面的喊杀声般，逐渐平定下来。

那人怎想得到他的刀势如此凌厉，最要命是对方刀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刀，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脉难畅。

外面倏地静寂下来，连火焰劈啪之声都消失了，只有微细的衣袂破空的风声，不时响起，显然李密方面的人正进行彻底的搜索，找寻漏网的人。

素素终被说服，说出了沉落雁府第的位置。

祖君彦等齐声应是。

寇仲呆若木鸡时，徐子陵道：“不要胡闹了，现在逃命要紧，怎办才好？”

足音远去。

三人左冲右突，数次冲近东墙，都给人迫了回来，不片晌寇徐负了多处轻伤，连素素的粉背亦给划破了皮肉。

寇仲怕对方以暗器伤了素素，改为殿后，三人箭矢般朝东园窜去。

三人先后被降下的细雪冷醒过来，寇仲和徐子陵身具《长生诀》的道家神功，当然抵得寒冷，素素身穿皮裘，兼之习过少许武功，又戴着斗篷，本可耐寒，要命的是紧贴背后的寇仲透衣传来一股奇寒之气，使她感难受；而徐子陵则温热无比，她的身就像分别处在严冬和酷暑里，半冷半热，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

只见人影处处，你追我逐，杀得星月无光。

外面静了下来。

而对方亦至少已给他们砍翻了十多人。

井里的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骂时，李密淡淡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小子逃了，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一刀杀却，以免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素素颤声道：“他们说过要逐家逐户的搜索，我们不若仍是留在这里算吧。”

寇仲低声道：“翟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