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错有错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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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漠难以置信的道：“狄兄竟能嗅到五里远的地下水源？”

两人凝神静听，果然听到东南方有蹄踏声传来，愈趋清晰。

万仞雨道：“甚么事？”

此时天色渐明，人人疲不能兴，昨夜没有好好休息，兼且一夜狂奔，各人已接近体能消耗的极限，连设帐立营的气力也失去了。

万仞雨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彩虹会设法说动独解支去对付娑葛，以报被逼献上天石之恨。”

不知走了多少路，越过多少沙丘沙谷，蓦地后方传来一声轰雷，吓得睡着了的也从梦中惊醒过来。

又道：“独解支与我们一向关系良好，我们和他有否合作的可能性呢？”

风过庭道：“这个人死去不久，该是在昨天的大沙暴里遇难。”

龙鹰道：“大家放心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赶快离开。热成这样子，我总感到不妥当。”

庄闻道：“狄壮士是高人异士，故能人所不能。我们现在该怎办呢？”

庄闻也来了，插言道：“黠戛斯人对天石有近乎疯狂的崇拜，认为是天神送他们的礼物，参加争夺毫不稀奇，奇就奇在这么深入沙海来拦截我们。”

蜿蜒近半里的大队人和驼，煞停下来，已抵丘顶的则缓缓下坡。

庄闻和风漠立告色变，沙漠是个没有标记的地域，少许偏差，会永远回不到正确的路线去。

风过庭道：“良好归良好，大动干戈却是另一回事，且回纥始终是部落政治，不是独解支一人说过便算。”

大群骆驼趴在地面，伸长脖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气声，可见旅程之苦。前些时他们吃干粮，都要和着水才咽得下去。刚才的沙漠，特别炎热，温度高至难以忍受。到现在于沙坑安营，方有夜风吹来，可是气温不住下降，同样令人难耐。

风漠骇然道：“我们该怎么办？”

龙鹰向万仞雨道：“大哥何有此言？”

三人心情转佳，掉头回十多里外的营地去。

庄闻道：“沙漠确是罕有下雨，但我曾遇上一个人，他说曾在沙漠碰上大雨，且是惊人的雷暴，下的是冰雹，一团六十多人，硬被雷电劈死了四十二人和十三匹骆驼。”

回到绿洲北缘的营账，风过庭回来了，神色如常，可是两人总感到他与前有别，只是没法说出那微妙的差异来，气氛变得有点古怪。

龙鹰眼利，看到雷暴是由十多股超巨型的龙卷风构成，若给赶上，哪还有命？

借点日出前的光线，他们纵目四顾。

三人蹲坐沙丘上，以免被人察觉。悠长的旅途后，在这个全无生机的不毛之地，见到人和马，感觉挺古怪的。

龙、万两人均大有同感。事前怎想到此行如此艰困？

龙鹰思索道：“这便要看默啜的态度，照道理，他比独解支更不能容忍娑葛将天石铸制成有象征霸主意义和威慑力的神兵奇器。”

万仞雨笑道：“终证实有敌人在出口处恭候我们。看样子，他们并不会待在绿洲，而是一发现我们的踪影，立即以压倒性的实力，对我们来个迎头痛击。”

庄闻道：“那个人怎处置？”

龙鹰道：“不是绿洲，只是水的气味，并不清晰，故该是仍藏在地底的水源，我嗅到的是湿土的气味，太阳出来后，这一丁点的湿意会被蒸发，幸好小弟已锁定水源的位置，离此绝不过五里的距离。”

两人给吓了一跳。

午后不久，龙鹰忽然叫停。

轰天狂呼像水花般爆响。人驼均不顾一切的往愈喷愈高的水柱拥去。

龙鹰大喝道：“铲子！”

风过庭忙补救道：“我们在沙漠混了多年，从未遇过雨。”

不到三里，地势平坦起来，踏下去再不是松软火热的沙子，又或一个个隆起百多丈的大沙丘，而是平缓的涡漩纹沙地，还夹杂着不同颜色的砾石。愈往水源推进，沙丘变小变疏，地表还现出厚厚的盐壳，令众人大感希望在前方。

三人到一排胡杨树荫坐下，吃着顺手采来的野果，龙鹰向两人交代彩虹夫人的话。听毕，风过庭微笑道：“纵然是小国，自有其求存之道。这么说，彩虹和玉雯到了回纥后，将会留下来作独解支的妃嫔，继续影响独解支。”

万仞雨知自己说漏了嘴，硬着头皮道：“每逢反常地热，反常地没有风，往往是大风暴来临的先兆。”

风过庭叹道：“我的娘！终可以重返人世了。”

又指着脚下，道：“救命的水就在下面。”

此时大队陆续抵达，团团围着龙鹰。

他们就地扎营，让那黠戛斯人好好休息。

不知是否因为大沙暴刚过，塔克拉玛干异乎寻常的安静，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深蓝的色光，像光环般笼天罩地，在太阳的斜射下，沙面蒸起火般的热气。驼脚下是无穷无尽的起伏沙丘，沙丘布满鱼鳞状般的波纹，令沙丘更富立体感，只是当被火热烤得头昏脑胀。谁都没心情去欣赏沙子的美态。

万仞雨道：“若他要离开，任他离开好了。说到底，我们与他并无仇怨。”

龙鹰、万仞雨、风过庭、风漠、庄闻五人，撑着疲乏的身体，登上附近一处高丘之顶，踏足在每脚踩下去足有尺把深的丘坡，方晓得驼儿们是如何了不起。

最难捱是正午当头直射的太阳，那种极度的酷热，挑战着每个人抵受力的极限，龙鹰三人也像其他人般，将头包起来，只露出眼睛。望着沙岭沙丘走着，单调乏味。骆驼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万仞雨从龙鹰手上接刀，以手指轻抹刀锋，道：“好刀！”

万仞雨狠狠道：“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回到我们的水坑先休息几天，再回来找他们算账。”

风过庭道：“突厥、回纥和突骑施三大塞外强国，互相顾忌牵制，关系错综复杂，我们一天未摸得通透，就不宜轻举妄动。一天他们没有全面开战，会保持一种微妙的势力平衡。”

龙鹰好整以暇道：“我嗅到水的气味。”

万仞雨道：“说得好！不过娑葛今次铸剑之事，正是破坏平衡的蠢着，否则独解支不会公开悬赏，誓要把天石夺到手。”

驼儿们确是沙漠里最好的伴侣，稍息半个时辰，又没事似的上路，众人均感到人和驼已融合成不可分割的整体，生死与共。

在夕照下，远方出现一线绿色，前面再非起伏的沙丘。而是平展的半荒漠地带，有点像抵达蒲昌海前的情况。

驼儿们再不肯动，趴下来喘气休息。

龙鹰以一个潇洒好看的动作接着，运铲下插，几乎直没入至铲柄，当他再将铲子从沙土深层拔|出|来，一股水柱喷涌而出，洒得龙鹰衣衫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