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奸大恶(2/2)

首发：~第七章 大奸大恶

龙鹰投进范轻舟的脚色去，点头道：“最失意的一段日子，是给人无情抛弃，天地像失去了所有意义，不知为何目的而活，只懂用酒来麻醉自己，想减轻心中的痛苦，岂知愈饮愈愁。他奶奶的！”

龙鹰不悦道：“你为何不直接去问宽公？招揽小弟回来的，是宽公而非夫人，我是否该算是他的属下呢？我虽是出身黑道，但这点江湖义气仍是有的。他奶奶的，老子受够哩！”

龙鹰打从心底生出敬意。此人识见之高，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从他一句“我的娘”，引申到自己成为黑人物的原因，丝毫不落俗套，假如他一开始便着意说服自己加入他阵营，怎可能如现在般每字每句，均能引人入胜，使他生出想聆听下去的渴望？

那是一双看破了一切的眼睛，在深邃里闪动着智慧的芒采，对周遭的大千世界，既倦怠又眷恋，使他整个人散发着似是与生俱来的忧郁。从他身上，你绝没有可能联想到征服和杀伐，偏是龙鹰晓得至这一刻的半辈子，没有人比他更难应付。

台勒虚云目光俯瞰山堡，道：“恰恰相反，此适足显示我对你的重视，我一向是疑人勿用，用人勿疑，现在我们对你已疑虑尽去。第一个派给轻舟的任务，是要轻舟充当我和宽公间的桥梁，缝补我们间不该出现的裂痕。”

宽玉说走便走，凭他的武功，小可汗亲自出手亦未必留得住他，可是他不得不顾及数万已泥足深陷的族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妥协，实难有别的选择。

龙鹰叹道：“如果花简宁儿可无恙归来，我或可为小可汗美言几句。”

龙鹰动容道：“还是首次听人这么分析‘我的娘’背后的意义，真是我的娘。”

小可汗朝他瞧来，道：“我是个拓荒者。”

小可汗欣然道：“只看轻舟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便知你胆识过人，不惧权势，你可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专事黑吃黑的强徒吗？”

小可汗欣然道：“宁儿只是在使性子，宽公比任何人更清楚明白，所以发动人手，务要截她回来。这方面怎会有问题呢？”

龙鹰一怔道：“看远看近，背后竟亦有道理吗？”

龙鹰的魔种，则为徘徊于生死之界的异物，透过道心来接触这个人间世，不论小可汗如何高明，亦只能掌握他的小部分。

湘夫人花枝乱颤的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大脾气，人家只是想听你胡说八道吧！绝无要你卖主求荣之意。”

直至看到他，龙鹰方真正明白花简宁儿的心意。她曾失控的爱上了眼前离奇莫测的人，甘愿为他做任何事，但因遇上龙鹰，终于从小可汗的爱情魅惑苏醒过来，梦碎情伤，既不忍看着族人被他戕害，也不愿与他公开冲突，所以一意寻死，采取了如此不智的行动，亦只有死才能了结她的伤痛。

小可汗双目闪过惊异之色，显然察觉到龙鹰的异乎寻常。

龙鹰虽然习惯了他天马行空般的思考和说话方式，亦禁不住愕然道：“拓荒者？”

马车驶进敞开的堡门。

中土等于一个鳄鱼潭，而小可汗和宽玉则共乘一舟，如因互斗而翻船，后果可想而知。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我的娘！真美！”

如果可以选择，他或会选不与台勒虚云碰头，但当然要晓得他是如此超乎众生的可怕高手，比之宽玉的高深莫测，又要更上一层楼，就是与天地浑为一体。

龙鹰听得又惊又喜。

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龙鹰的鼻端仍充盈着湘夫人沁人心肺的气味，他们始于门道，终于门道的热吻，短暂甜美，仍是萦回心湖，触动了深心某一神秘处所。她的香唇，灼热火辣，既温柔又狂野，似是再没法压抑芳心内澎湃如海涛般的情绪，如果这是媚术能予人的错觉，那天下间怕再没多少个可抗拒她的正常男人。

四周暗黑下去，原来进入了长达五丈的方形门道，可见主门楼的雄伟。

一个古怪的想法，忽然取代湘夫人，占据了龙鹰的思绪。在与杜傲一起生活的少年时代，对将来要干什么浮想联翩，却从未想过会变成如刻下般的一个人，只要行差踏错，就可带来影响塞内塞外，牵涉不同民族数以千万计的人的祸福。就在这道门外，不论智计、武功和影响力，均是可与他相埒的超卓对手，而跨过门槛后，他便要与他正面交锋。

首度交锋，难分胜负。

龙鹰不由记起她火辣的吻，知道再一次着了她道儿。

小可汗深深望进他眼内去，闲聊般道：“她说，在训练负起飞马任务的三人里，轻舟看似在很多方面都及不上其他两人，可是轻舟却是唯一可令她心动的男人。”

龙鹰开始有点明白湘夫人对他态度上的转变了，因为两个派系的斗争，已到了转折点。一切由注定失败的房州行动开始，将两派推至分裂和火并的边缘，而宽玉的一方被逼屈处下风，进退两难，而这种形势，正是由眼前的小可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意营造出来的，牺牲的是大明尊教和突厥高手，却成就了妲玛夫人的大阴谋。现在小可汗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要求的再非诛除异己，而是精诚团结，更不希望被默啜看穿，他从来没有将默啜的利益放在心上。

小可汗淡淡道：“远或近，意义上并没有明显的分野，分野在你的心内。在你失恋的前与后，天地仍是那个天地，为何分别可以这么大？可见所谓意义，是由你的心赋予。天地本身无善无恶，对人世间发生的事漠然不理，毫不关心，山神、土地公的力量，不是来自祂们，而是源自我们。”

小可汗又道：“在日常生活里，令人能最接近生命真谛的便是女人。愈是吸引你的女人，愈能激发人心，让生命攀上平常无法攀登的境地。像湘夫人那种女人，更是上天的恩赐，可遇不可求。我之所以对轻舟刮目相看，全因她的一句话。”

小可汗微笑道：“就是那么简单吗？最平常不过的事物，往往能显现最深刻的道理，在出娘胎之前，陪伴我们的是娘的心跳和呼吸声，出娘胎后我们似是忘记了，事实上仍深藏在我们心底里。”

台勒虚云哑然失笑道：“只看轻舟美景当前，禁不住唤娘，便知轻舟真情真性，难怪夫人怎都不肯相信你曾是黑道强徒。”

侍卫拉开通往外面半月形高台的门。

愈走近小可汗，愈感到他无影无形的气场，换过一般所谓的高手，保证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