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鱼忘筌(2/2)

首发：~第六章 得鱼忘筌

韩柏啼笑皆非，低声道：“若说俊俏，我拍马都及不上行烈，你到时还会记着我吗？”

韩柏呆了一呆，不能置信地瞧着她道：“你忘了他曾是你的丈夫吗？”

她到了韩柏左侧，望着茶园内绿油油漫山遍野的茶树，秀目射出沉醉的神色，柔声道：“师妹回来后，便到茶园石窟坐枯禅，你见到她后切莫大声呼，只须轻轻报上你的名字，然后耐心守候，她自然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韩柏心中恍然，原来这些大汉都是赶着到顺天投入燕王军队的，不用说是看好燕军了。

秀美的玉容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变化。

女尼合什低喧佛号，淡然道：“贫尼问天，韩施主你好！斋主正在后山听雨亭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头领路前行。

韩柏感到她语句里隐含玄机，呆瞪了她好一会后，才试探地道：“靳斋主记否那双鞋子被冲走时，我也在场呢？”

左转右折，总见不到第四个人。

韩柏辞别各娇妻，策着灰儿，离开顺天，朝西南日夜兼程赶路，五天后到了离慈航静斋所在的帝踏峰最近一个县市。找了所客栈，安置好灰儿后，已是黄昏时分，他闲逛了一会，随便找了间较顺眼的酒楼，登上二楼叫了酒菜，在临窗的一桌狼吞虎咽起来，这几天吃的全是干粮，现在美食当前，自然份外起劲。

不片晌韩柏随着问天尼经过一个大茶园，香气袭人而至，地势豁然开阔，山崖尽处，一个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岩处，险峻非常，此刻只见亭顶，看不到亭内的情况。

酒楼内十多桌只有五张坐了客人，其中两桌均是劲装大汉，身配兵刃，都是武林中人。

韩柏依着听雨亭的方向，穿过一片竹林后，蓦然置身于后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哪还知人间何世。

韩柏有些失魂落魄地盘膝坐好。在她那宁恬的眼光下，一五一十把风行烈、庞斑和自己与她的关系交待出来。

韩柏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就是自踏入山门后，秦梦瑶就知道他来了。这微妙的感觉使他心花怒放，因为他一直恐惧着的事并没有发生。好梦瑶仍安然无恙。

再没有兴趣听下去，拍拍肚皮，待要离开时，另一瘦汉道：“现在除庞浪两人外，最厉害当然是绝世无双的仙子秦梦瑶，若知慈航静斋在那里，我屈膝爬也爬上去看她一眼。”韩柏又生兴趣，招手再要了酒，竖耳聆听。

靳冰云像个局外人般道：“见到他又如何呢？师傅还有封遗书要交给他哩！”

灰儿虽负着三个人，仍是轻轻松松，一点不吃力。

范良极老脸微红道：“梦瑶想见的是你而非我，老子去来干吗？”

笔倏然停下，原来到了手卷纸沿尽处。

靳冰云大感兴趣，把毛笔先往清水浸洗，才搁在砚台边沿，两手支着巧俏的下颔，微笑道：“何不说来听听。”

靳冰云脚步轻移，盈盈步入繁树生香的茶园里，停了下来，背着跟来的韩柏道：“看你的样子，我们间真曾发生过很多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说罢在一处青草上盘起双腿，闲雅地坐了下来，还指示韩柏坐在她对面。

韩柏站起来时，靳冰云合什为礼，转身远去，再没有回过头来。

韩柏知她是怕左诗等耐不住陆路车马之苦，才肯陪着留下，暗忖这娇娇女因心性纯良，愈来愈懂为别人着想了。

风行烈见驼马队正源源开往地平的另一方，豪情奋起，一拍背上的丈二红枪，大喝道：“小莲和玲珑不要哭了，很快我们便可再次聚首的。”

韩柏没有作声，心神早飞到“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慈航静斋，这天下武林至高无上的圣地。

韩柏呆瞪着她好一会后，颓然叹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道：“我还是去见梦瑶好了。”转身走了两步，靳冰云唤住他道：“请留步！”韩柏转过身去。

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搂着谷倩莲和小玲珑哭得咽不成声，反是谷姿仙不住劝慰，都没能使她们抒得悲怀。

“当！当！当！”禅钟敲响，涤尘滤俗，化烦忘忧。

韩柏讶然道：“你竟还有兴趣？嘿！不怕见到庞斑吗？”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荡着的情绪，点头道：“我晓得了！”

韩柏惊醒过来，一拍额头道：“我真胡涂，差点忘了此来是要见梦瑶哩！”靳冰云拿起座卷的两条书镇，韩柏以前服侍惯人，忙为她拉开卷轴。现出未书写的部分。

韩柏一片清宁，加快步伐，朝目标进发。

韩柏看得目眩神迷时，问天尼忽然停步，吓得他猛然剎立，否则说不定会碰上她不可冒渎的身体。

她虽没有抬头，却知韩柏的来临，轻轻道：“贵客远来，请随便坐。”

李洪忽道：“那‘浪子’韩柏，‘快刀’戚长征，‘红枪’风行烈三人怕都不会比秦梦瑶差得多少，只不知谁个厉害一点呢？”

范良极破天荒两眼一红。竟说不出俏皮话来。

他给撩起对秦梦瑶的思念，回客栈取回灰儿，立即出城，进入山野连绵的黑夜世界去。

头向范良极叫道：“老贼头，你陪我去吗？”

靳冰云轻摇螓首，柔声道：“我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接着盈盈而起，眼中掠过一丝凄迷之色，檀口轻吐道：“韩施主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非常感人，谢谢你啦。”

靳冰云随着他的视线也瞧着自己白玉无瑕的双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送给了清泉啦！由那天开始，我再没有鞋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没有什么，行烈嘱我代他向你问好请安。”

韩柏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眼前这美女跟外面的尘世再无半点关系，自己实不应扰乱她澄明如镜的心湖。颓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扰，实在都是些不打紧的事。”

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

韩柏手足变冷，低头看到她的赤足。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对绣蝶鞋子呢？”

李洪气红了脸，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仍扮作凶狠道：“异日我李洪在靖难军立了军功，当了将军，定把你马脸辉杖打一番。”

谷倩莲放开了范良极，哭着往车队奔去。

谷凝清显是心情畅美，同不舍笑道：“看这个小子多有趣！”不舍则摇头微笑。

斩冰云缓缓摇头道：“我看你是弄错了。”

韩怕搂紧月儿霜儿，与安慰着寒碧翠的戚长征和范良极，直看到驼队变成了一串在远方蠕动的小点，才跨上灰儿，掉头回居庸关去。

前方的戚长征大笑道：“大哥想陪着大嫂才真。”

雁翎娜矫捷地跳下马来，拉着韩柏走到一旁道：“待到日后回来让个不会哭的女人来找你好吗？但不要以为我想嫁你，只是见你长得英俊，又懂讨女人欢心，才想陪你作个玩儿。”

韩柏给她的缥渺难测弄得头大如斗，顺着她口气道：“应该没有问题吧！要我陪靳斋主去吗？”

韩柏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

左方传来奇怪的嗡嗡声。韩柏看去，原来是个养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