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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章 紫衣诃那
柳梢回过神,忙道:“多谢仙长搭救,不知道仙长大名?”
陆离竟然不在!
这日黄昏,天忽然下起雨,四人估摸着来不及赶进城,便就近找了个村落投店,各人早早的吃过晚饭歇下。
诡异的歌声似乎近在耳畔,柳梢更加害怕,直觉当前处境危险,又不敢叫喊。
殊不知柳梢也窝着一肚子火,习惯性顶回去:“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自己看着他呀!”
“可否容我一观?”
“我也不知道。”柳梢如实回答。
交易命运,从没听说这么荒谬的事,也许那仅仅是一场游戏而已。
陆离勒马停下:“过去看看。”
柳梢这回真的是无心之言,倒没有讽刺的意思,看样子阿浮君并没动陆离,他不在房间,多半又是出去鬼混了!柳梢哪有心情理白凤,伸手就推门,冷不防一股大力自门上传来,整条手臂有如被火灼烧,软软地垂了下去。剧痛之下,柳梢反应得快,想到房里的杜明冲,忙咬紧牙硬生生将叫声吞了回去,怒视白凤:“你!”
“柳梢儿要变强啊,”陆离叹气,“你现在把她得罪了,她可是会狠狠报复你呢。”
五年前,她失去所有,被卖进侯府;
歌声穿透雨夜飘至枕畔,空灵魅惑,魔力不减,与风雨声交相应和,居然出奇的和谐,凡是听过的人,此生绝对不会忘记。
柳梢紧张地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翻身跳下床,赤着脚跑去敲隔壁陆离的门。
陆离对柳梢情意不减,白凤原就妒火中烧,如今柳梢与陆离半夜同时消失,难免引人多想,白凤因此挨了杜明冲几句刺,正烦躁恼怒,见柳梢独自回来,语气便不太好:“陆离呢?”
颀长身影自飒飒风雨中走来,黑色长袍与夜色融为一体,极难辨认。
“妖君白衣是寄水族的?”柳梢惊讶了。寄水族受水限制,离水必亡,连法力都依赖水,这样的族群再强大也有限,怎么可能产生统率万妖的妖君?
柳梢吃了一惊,试探性地又去敲白凤与杜明冲的门,房间外的防护阵还在,里面却同样没有动静,整个客栈内都一片死寂,好像除了她,别人都睡沉了。
以歌声魅惑人,此人定非善类,且修为深不可测,他引自己出来是想干什么?
被发现了!柳梢一慌,纵身要逃,乍闻清啸声再起,一道银光自河中飞出,快如闪电,准确地缠上她的腰。
武道的兴盛使人间变得更加热闹,人修者成为六界里一股独特而混乱的力量,他们会帮助仙门对付妖魔,也会与妖魔暗中勾结,愚蠢又可爱的他们总是在追逐自身利益,全然忘记了守护大地的责任。
白凤红着眼圈盯了他片刻,将唇一咬,打马而去。
五年后,重新富裕起来的柳家已经又有了一个女儿,比她乖巧可爱,而她身中奇毒,前途未卜。
地面出现了个白点,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逐渐有了形状,一朵银色莲花凭空盛开,三尺来高,寒意隐隐扩散,竟是凝雨成冰。
“那应该是巧合了,”诃那道,“寄水族入罪之前原本叫妙音族,族中善妖歌,能惑人心智,仙人妖魔多少都会受影响,阿浮君修为非同小可,方才我都险些被其妖音扰乱心神。只是,寄水族轻易不会与人类冲突,修炼遵循正途,并不需要取人心,偶尔作歌戏弄人,却无心加害的。”
陆离也没介意,笑着问:“你怎么厉害了?”
年轻漂亮的紫袍男子无声地落下,站在了那朵冰莲花上,似乎不愿下地,不肯沾染半点尘埃。
忍的次数多了,白凤笃定她不会说,小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这次终于让陆离给察觉了。
来人也不弱!柳梢惊喜万分,知道自己多半是得救了。
为什么歌声只叫醒自己?难道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了?能造成这种大范围的影响,对方修为必定很高。还有陆离,大半夜的,外面又在下雨,他会去哪儿?会不会出事了?
眨眼的工夫,柳梢已经被水绳拉到河中央,想起姜云的遭遇,她吓得直哆嗦:“你想做什么!”
“谁要跟你!”柳梢生硬地拒绝,反正都知道她任性,不差这次。
“不受妙音影响,”男子皱眉,却是自言自语,“难怪主君会留意。”
陆离附和:“是啊。”
白凤立即展颜笑了,迎上去问道:“陆离你去哪儿了,害我们担心许久。”
诃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微笑点头:“雨大了,快回去吧。”
“因为柳梢儿厉害啊。”
白凤恼怒:“柳梢,你莫要得意!”
“哎——”陆离笑起来,“是呀,就是你错,你太弱了,才会受她欺负。”
柳梢闷闷地不作声。
“嗳,再过两日就到东海了,”柳梢碰碰陆离的手臂,想象,“听说青华山上有祥云紫气,日夜仙音不绝,九重殿就跟皇宫一样,真好美的!”
处处可见艳阳,处处可闻风雨,日夜春秋,愁容笑颜,歌声悲声,共同谱写这一卷风云俗世,画出这一片烟火大地。
此女修为不算深,本以为她身上有克制妖音之物,谁知探寻下来全无发现,这未免太不可思议,难道她是天生与妖音相克?
……
与象征守护的神仙相对,妖魔在人间常充当反派,柳梢原本无好感,然而她认识了卢笙和可能是魔族的月,他们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这让柳梢很矛盾,如今再听到寄水族的故事,不由得更加意外——原来妖魔跟人一样,并非都是强大凶残的,弱小的族类也同样会受欺负,会为了生存而卑微地忍受屈辱。
柳梢顿时住口,脸一沉,想也不想就抬手掀掉斗篷帽。
凉风吹起发丝,柳梢在马上回首,只觉天空地阔,所有前尘往事皆如一场噩梦般成为过去,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地方。
小客栈位于村口处,右侧院墙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斜斜划过,歌声正是起源于此地。柳梢循声而至,悄悄地落在河畔大石后,警惕地观望。然而映入眼中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场景。
“是妖族,”诃那看着河面轻声叹息,“因其祖先造下一桩深重罪业,致使全族遭受天罚,从此寄水消罪,离水便会气竭而亡,他们势薄力弱,几番险遭灭族,面对欺凌唯有低头隐忍而已。”
陆离果然知道:“祖先罪业,后人受难,寄水而生的妙音族。”
四周静得可怕,柳梢心跳如鼓,站在阶前仔细听了半晌,到底是担心陆离,壮着胆子跃出了院墙。
院子里,白凤和杜明冲不知何时都起来了,站在檐下看雨。杜明冲认定柳梢是在隐藏实力,每见到她便觉又惧又恼,没吭声就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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