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25章 执意相助
两人谈谈说说,离主庵已近,隐隐听到群豪笑语喧哗。夜清秋停步说:“咱们暂且分手,等爸爸大事已定,我再来见你。”
金泽丰胸口突然一热,问道:“你去云天之巅吗?”夜清秋说:“是。”金泽丰说:“我和你同去。”夜清秋目光中放出十足喜悦的光彩,却缓缓摇头。
金泽丰问:“你不要我同去?”夜清秋说:“你今天刚做兰陵派掌门,便和我一起去办北斗集团的事。虽说兰陵派新掌门行事令人莫测高深,但这样干,总未免过分些吧?”金泽丰说:“对付夜孟春,那是艰危之极的事,我难道能置身事外,忍心你去涉险?”夜清秋说:“那些江湖汉子住在别院之中,难保他们不向兰陵派的姑娘罗唣。”金泽丰说:“只须你去传个号令,谅他们便有天大胆子,再也不敢。”
夜清秋说:“好,你肯和我同去,我代爸爸多谢了。”金泽丰笑着说:“咱二人你谢我、我谢你的,干嘛这样客气?”夜清秋嫣然一笑说:“以后我对你不客气,可别怪我。”
走了一阵,夜清秋说:“我爸爸说过,你既不允加入,他去夺回集团之事,便不能要你相肋,可是……可是……”说着红晕上脸。金泽丰说:“我虽不属北斗集团,跟你却是生死与共。就算你爸爸要撵我走,我也是厚了脸皮,死赖活挨。”夜清秋微笑说:“我爸爸得你相助,心中也一定挺欢喜的。”
二人回到明翰寺上,分别向众弟子吩咐。金泽丰命诸弟子勤练武功,说自己要送清秋一程,办完事后,即行回山。夜清秋则叮嘱群豪,过了今天之后,若是有人踏上明翰寺一步,上左足砍左足,上右足砍右足,双足都上便两腿齐砍。
次日清晨,金泽丰和夜清秋跟众人别过,带同文尚源及二十名会员,向云天之巅进发。
云天之巅是在河北境内,由玉璧峰而东,不一日到了唐山。金泽丰和夜清秋一路都分别坐在两辆大车之中,车帷低垂,以防为夜孟春的耳目知觉。当晚夜清秋和金泽丰在客店之中歇宿。该地和北斗集团总部云天之巅相去不远,城中颇多会员来往,文尚源派遣四名得力部属,在客店前后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行近。
晚膳之时,夜清秋陪着金泽丰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熊熊火光映在夜清秋脸上,更增娇艳。
金泽丰喝了几杯酒,说道:“你爸爸那日在少林寺中,说他于当世豪杰之中,佩服三个半人,其中以夜孟春居首。此人既能从你爸爸手中夺得总裁尊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士。江湖上又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夜孟春为第一,不知此言真假如何?”
夜清秋说:“夜孟春这厮富于机智,极工心计,那不必说了。武功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金泽丰点头说:“近几年你在洛阳十里画廊住,自是少见他面。”夜清秋说:“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每年总回云天之巅一两次,但回到云天之巅,往往也见不着夜孟春。听集团资工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总裁。”金泽丰说:“身居高位之人,往往装神弄鬼,令人不易见到,以示与众不同。”夜清秋说:“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我猜想他是在苦练《马恩宣言》上的功夫,不愿集团事务打扰他心神。”金泽丰说:“你爸爸曾说,当年他日夕苦思‘银河星爆’中融合异种真气之法,不理事务,这才让夜孟春篡夺了权位。难道夜孟春又来重蹈覆辙么?”
夜清秋说:“夜孟春自从不亲事务之后,这些年来,集团事务,尽归那姓竺的小妮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妮子不会夺夜孟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金泽丰说:“姓竺的小妮子?那是谁啊?怎么我从来没听见过?”夜清秋脸上忽现忸怩之色,微笑说:“说起来没的污了口。集团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外面之人,谁也不知。你自然不会听到了。”
金泽丰好奇之心大起,说道:“好妹子,你便说给我听听。”夜清秋说:“那姓竺的叫竺叶清,只二十来岁,武功既低,又没办事才干,但近来夜孟春却对她宠信得很,当真莫名其妙。”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金泽丰恍然说:“啊,这竺叶清是夜孟春的宠妾了。原来夜孟春虽是英雄豪杰,却喜欢……喜欢……却也是好色之徒。”
夜清秋说:“别说啦,我不懂夜孟春捣什么鬼。总之他把什么事儿都交给竺叶清去办,集团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竺的手上,当真该杀……”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笑着说:“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竺叶清才是。”
夜清秋欢喜叫道:“爸爸!”快步过去开门。
夜无风和古深走进房来。二人都穿着庄稼汉衣衫,头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金泽丰上前拜见,命服务员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夜无风精神勃勃,意气风发,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和古兄弟联络集团旧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十个中倒有八个不胜之喜,均说夜孟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亲离的地步。尤其那竺叶清,本来不过是集团一个文员,只因巴结上夜孟春,大权在手,作威作福,将集团不少功臣斥革的斥革,害死的害死。若不是限于集团严规,早已有人起来造反了。那姓竺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是须得多谢她才是。”
夜清秋说:“正是。”又问:“爸爸,你们怎知我们到了?”
夜无风笑着说:“古兄弟和文尚源打了一架,后来才知他已归降了你。”夜清秋问:“古叔叔,你没伤到他吧?”古深微笑说:“要伤到灵鹫飞侠,可也真不容易。”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夜清秋问:“难道夜孟春知道我们到了?”转向金泽丰解说:“这哨声是集团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会员一闻讯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声传令:“总裁有令:资工齐隆勾结敌人,谋叛集团,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夜清秋失声说:“齐伯伯!那怎么会?”只听得马蹄声渐远,号令一路传了下去。瞧这声势,北斗集团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简直没把地方政府放在眼里。
夜无风说:“夜孟春消息倒也灵通,咱们前天刚和齐老会过面。”夜清秋吁了口气问:“齐伯伯也答应帮咱们?”夜无风摇头说:“他怎肯背叛夜孟春?我和古兄弟二人跟他剖析利害,说了半天,最后齐老说:‘我和春公子是过命的交情,两位不是不知,今日跟我说这些话,那分明是瞧不起齐隆,把我当作了是出卖朋友之人。春公子近来受小人之惑,的确干了不少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齐的也决不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齐的不是两位敌手,要杀要剐,便请动手。’这位齐老,果然是老姜越老越辣。”
金泽丰称赞说:“好汉子!”
夜清秋问:“他既不答应帮咱们,夜孟春又怎么要拿他?”
古深说:“这就叫倒行逆施了。夜孟春年纪没怎么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齐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夜无风拍手笑着说:“连齐老这样的人物,夜孟春竟也和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
夜清秋对金泽丰说:“这位齐伯伯是集团元老,昔年曾立有大功,集团上下,人人对他甚为尊敬。他向来和爸爸不和,跟夜孟春却交情极好。按情理说,他便犯了再大的过失,夜孟春也决不会难为他。”
夜无风兴高采烈说:“夜孟春捉拿齐隆,云天之巅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去,当真最好不过。”古深说:“咱们请尚源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夜无风点头说:“甚好。”古深转身出房,随即和文尚源一起进来。
文尚源一见夜无风,便即躬身行礼说:“属下文尚源,参见伟大、光荣、正确的总裁。”夜无风笑着说:“尚源兄弟,向来听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硬汉子,怎么今日初次见面,却说这等话?”文尚源一愣说:“属下不明,请总裁指点。”
夜清秋说:“爸爸,你听文叔叔说‘伟大、光荣、正确的总裁’,觉得这句话很突兀,是不是?”夜无风笑问:“什么伟大、光荣、正确?”
夜清秋微笑说:“这是夜孟春想出来的玩意儿,他要下属众人见到他时,都说这句话,就是他不在跟前,集团中兄弟们互相见面之时,也须这么说。那还是不久之前搞的花样。文叔叔说惯了,对你也这么说了。”
夜无风点头说:“原来如此。伟大、光荣、正确,嘿嘿,高帽戴得挺美!尚源兄弟,听说夜孟春下了令要捉拿齐老,料想云天之巅甚是混乱,咱们今晚便上云天之巅去,你说如何?”
文尚源说:“总裁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夜无风心下暗自嘀咕:“江湖上多说‘灵鹫飞侠’文尚源武功既高,为人又极耿直,怎么说起话来满口谀词,阵腔烂调,直似个不知廉耻的小人?难道江湖上传闻多误,他只是浪得虚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夜清秋笑着说:“爸爸,咱们要混上云天之巅去,第一自须易容改装,别给人认了出来,可是更要紧的,却得学会一套云天之巅上的切口,否则你开口便错。”夜无风问:“什么叫云天之巅上的切口?”夜清秋说:“文叔叔说的什么‘总裁令旨英明,算无遗策’,什么‘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等等,便是近年来在云天之巅上流行的切口。这一套都是竺叶清那妮子想出来奉承夜孟春的。他越听越喜欢,到得后来,只要有人不这么说,便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说得稍有不敬,立时便有杀身之祸。”夜无风说:“你见到夜孟春之时,也说这些狗屁吗?”夜清秋说:“身在云天之巅,不说又有什么法子?女儿之所以常在洛阳住,便是听不得这些叫人生气的言语。”
夜无风说:“尚源兄弟,咱们之间,今后这一套全都免了。”文尚源说:“是。总裁指示圣明,历百年而常新,垂万世而不替,明如日月,光照天下,属下自当凛遵。”
夜清秋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夜无风问:“你说咱们该当如何上云天之巅才好?”文尚源说:“总裁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万一。总裁座前,属下如何敢参末议?”夜无风皱眉说:“夜孟春会商集团大事之时,也没人敢发一言吗?”夜清秋说:“夜孟春才智超群,别人原不及他的见识。就算有人想到什么话,那也是谁都不敢乱说,免遭飞来横祸。”
夜无风说:“原来如此。那很好,好极了!尚源兄弟,夜孟春命你去捉拿金泽丰,当时如何指示?”文尚源说:“他说捉到金少侠,重重有赏,捉拿不到,提头来见。”夜无风笑着说:“很好,你就绑了金泽丰去领赏。”
文尚源退了一步,脸上大有惊惶之色,说道:“金少侠是总裁爱将,有大功于集团,属下何敢得罪?”夜无风笑着说:“夜孟春的居处,甚是难上,你绑缚了金泽丰去云天之巅,他定要传见。”
夜清秋笑着说:“此计大妙,咱们便扮作文叔叔的下属,一同去见夜孟春。只要见到他面,大伙儿抽兵刃齐上,凭他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古深说:“金兄弟最好假装身受重伤,手足上绑了绷带,染些血迹,咱们几个人用担架抬着他,一来好叫夜孟春不防,二来担架之中可暗藏兵器。”夜无风说:“甚好,甚好!”
只听得长街彼端传来马蹄声响,有人大呼:“拿到齐资工了,拿到齐资工了!”
夜清秋向金泽丰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客店大门后,只见数十人骑在马上,高举火把,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驰而过。那老者须发俱白,满脸是血,当是经过一番剧斗。他双手给绑在背后,双目炯炯,如要喷出火来,显是心中愤怒已极。夜清秋低声说:“以前,夜孟春见到齐伯伯时,隆兄长,隆兄短,亲热之极,哪想到今日竟会反脸无情。”
过不多时,文尚源取来了担架等物。夜清秋将金泽丰的左臂用白布包扎了,吊在他头颈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洒得他满身都是。夜无风和古深都换上北斗集团会员的衣服,夜清秋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带同文尚源的部属,向云天之巅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