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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38章 争拗内争外仇
封禅台为大麻石所建,每块大石都凿得极为平整,想像当年总统们为了祭天祈福,不知驱使几许石匠,始成此巨构。金泽丰细看时,见有些石块上斧凿之印甚新,虽已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补上,显然这封禅台年深月久,颇已毁败,白登曾命人好好修整过一番,只是着意掩饰,不免欲盖弥彰,反而令人看出来其居心不善。
群豪来到这总统山绝顶,都觉胸襟大畅。这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金泽丰向北望去,遥见成皋玉门,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见到纽约伊阙,东南两方皆是重重叠叠的山峰。
只见三个老者向着南方指指点点。一人说:“这是大熊峰,这是小熊峰,两峰笔立并峙的是双圭峰,三峰插云的是三尖峰。”另一位老者说:“那年我到少林寺和真武殿去,颇觉少室山、武当山之高,但从此而望,少室山、武当山原来也远不及总统山峻极了。”三名老者都大笑起来。金泽丰瞧这三人服色打扮并非西圣派中人,口中却说这等言语,以山为喻,推崇西圣,菲薄少林武当。再瞧这三人双目炯炯有光,内力大是了得,看来白登这次约了不少帮手,如若有变,出手的不仅仅是西圣派而已。
只见白登正在邀请普光方丈和长春道长登上封禅台去。普光笑着说:“我们两个方外的昏庸老朽之徒,今日到来只是观礼道贺,却不用上台做戏,丢人现眼了。”白登说:“方丈大师说这等话,可太过见外了。”长春说:“宾客都已到来,白掌门便请勾当大事,不用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白登说:“如此遵命了。”向两人一抱拳,拾级走上封禅台。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众位朋友请了。”总统山绝顶山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白登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各人耳中。
众人一齐转过头来,纷纷走近,围到封禅台旁。
白登抱拳说:“众位朋友瞧得起白某,惠然驾临总统山,在下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我五常联盟协力同心、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台下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白登说:“各位请坐。这里不设桌椅,简陋怠慢了,敬请各位贵宾见谅。”
群豪当即就地坐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坐在一起。
白登说:“想我五常联盟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只是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五常联盟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忽听得台下有人冷冷说:“不知白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么我若干某人不知其事?”说话的正是南特派掌门若干愚。他此言一出,显见南特派是不赞成合并的。白登说:“兄弟适才说,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五派非合而为一不可,其中一件大事,便是咱们五派中人,自相残杀戕害,不顾同盟义气。若干愚先生,我西圣派封太华师弟,在双峰城外丧命,有人亲眼目睹,说是你若干愚下的毒手,不知此事可真?”
若干愚心中一凛:“我杀这姓封的,只有我兄弟、古博、金泽丰,以及兰陵派一名小尼姑亲眼所见。其中二人已死,难道金泽丰酒后失言,又或那小尼姑少不更事,走漏风声?”其时台下数千道目光,都集于若干愚脸上。若干愚神色自若,摇头说:“并无其事!谅若干某这一点儿微末道行,怎杀得了灰噪鸦?”
白登冷笑说:“若是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若干愚先生原未必能杀得了我封师弟,但如忽施暗算,以南特派这等百变千幻的剑招,再强的高手也难免着了道儿。我们细查封师弟尸身上伤痕,创口是给人捣得稀烂了,可是落剑的部位却改不了啊,那不是欲盖弥彰吗?”若干愚心中一宽,摇头说:“你妄加猜测,又怎作得准?”心想原来他只是凭封太华尸身上的剑创推想,并非有人泄漏,我跟他来个抵死不认便了。但这么一来,南特派与西圣派总之已结下了深仇,今日是否能活着走下总统山,可就难说得很。
白登继续说:“五常联盟合而为一,是我五派立派以来最大的大事。若干愚先生,你我均是一派之主,当知大事为重,私怨为轻。只要于我五派有利,个人的恩怨也只好搁在一旁了。若干兄,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封太华是我师弟,等我五派合并之后,你若干愚和我也是师兄弟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又何必再逞凶杀,多造杀孽?”他这番话听来平和,含意却着实咄咄逼人,意思显是说,倘若若干愚赞同合派,那么杀死封太华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自是非清算不可。他双目瞪视若干愚,问道:“若干兄,你说是不是呢?”若干愚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白登皮笑肉不笑说:“南特派于并派之议是无异见了。北极派盛竹子道兄,贵派意思如何?”
盛竹子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北极派自祖师爷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北极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说什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
北极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盛竹子师侄这话就不对了。北极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他是赫鲁夫,是盛竹子道长的师叔。”
盛竹子脸色本就红润,听得赫鲁夫这么说,更加胀得满脸通红,大声说:“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侄自从执掌北极门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基业着想?我反对五派合并,正是为了保存北极派,那又有什么私心了?”赫鲁夫嘿嘿一笑说:“五派合并,足见五常派声势大盛,五常派门下弟子,哪一个不沾到光?只是师侄你这掌门却做不成了。”盛竹子怒气更盛,大声说:“我这掌门,做不做有什么关系?只北极一派,说什么也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赫鲁夫说:“你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就是放不下掌门的名位。”
盛竹子怒问:“你真道我是如此私心?”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镰刀锤子,大声说:“从此刻起,我这掌门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就做去!”
众人见这两个物件貌不惊人,但五常联盟中年纪较长的,都知是北极派创派祖师的遗物,近三百年来代代相传,已成为北极派掌门的信物。
赫鲁夫逼上几步,冷笑问:“你倒舍得?”盛竹子怒道:“为什么舍不得?”赫鲁夫说:“既是如此,那就给我!”右手疾探,已抓住了盛竹子手中的镰刀锤子。盛竹子全没料到他竟会真的来取,一怔之下,信物已让赫鲁夫夺了过去。他不及细想,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赫鲁夫飞身退开,两条青影晃处,两名老道仗剑齐上,拦在盛竹子面前,齐声喝道:“盛竹子,你以下犯上,忘了本门戒条么?”
盛竹子看这二人时,却是勃涅夫、巴乔夫两位师叔。他气得全身发抖,叫道:“二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赫鲁……赫鲁夫师叔刚才干什么来!”
巴乔夫说:“我们确是亲眼瞧见了。你已把本派掌门之位,传给了赫鲁夫师兄,退位让贤,那也好得很啊。”勃涅夫说:“赫鲁夫师兄既是你师叔,眼下又是本派掌门,你仗剑行凶,对他无礼,这是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大罪。”盛竹子眼见两位师叔无理偏袒,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怒不可遏,大声说:“我只是一时的气话,本派掌门之位,岂能如此草草……草草传授,就算要让人,他……他……他妈的,我也决不能传给赫鲁夫。”急怒之余,竟忍不住口出秽语。巴乔夫喝道:“你说这种话,配不配当掌门?”
北极派人群中一名中年汉子站起身来,大声说:“本派掌门向来是俺师父,你们几位师叔祖在捣什么鬼?”这中年汉子名叫严晓宕,是盛竹子的第二弟子。跟着又有一人站起来喝道:“盛竹子师兄将掌门之位交给了俺师父,这里总统山顶数千对眼睛都见到了,数千对耳朵都听到了,难道是假的?盛竹子师兄刚才说:‘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不做了,你要做,你就做去!’你没听见吗?”说这话的是赫鲁夫的弟子。
北极派中一百几十人齐叫:“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盛竹子是北极派的长门弟子,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五六个师叔暗中联手,突然同时跟他作对,北极派来到总统山的二百来人中,倒有一百六十余人和他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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