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行权(1/1)

首发：~第267章 行权

杨遵淡然地笑了笑，说道：＂如果太原公一定要查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三年前的一桩旧事，使得任都督对杨某仍难以释怀吧。三年前，国都初自洛阳迁来邺城，邺南城尚未修建，北城戚里一带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安家兴宅的地界。任都督当时出巨资于戚里购得一所宅院，常邀众军将到此欢饮聚会，其中时不时会有人醉酒之后滋事扰民，以至民怨颇大。两年前，大将军入朝辅政，听闻此事，遂立下一条禁令：凡司州衙署及京几都督府各在任将吏，须在衙署及营房住宿，不得于京购置私宅。已购私宅者，概需限期折价出卖。于是，任都督不得不将新购的宅院出卖给了他人。谁知大约过了半年，因为偶然的一起民间争讼，杨某得知任都督是与他人串通，伪制售宅契约，实则并未将宅院转售出去。职责所在，杨某不得不秉公行事，再三劝说任都督履行契约，最终还是将宅院转让给了买家。虽然杨某顾念同僚情谊，始终未将此事向大将军禀明，可是却引起任都督对杨某的怨怼，至今无法释怀。＂

莫小丰从头至尾没有听出在劝任胄出售违禁购置的私宅一事过程中，杨遵有任何过错，于是奇怪地问道：＂买下任胄宅院的是谁？他为何要迁怒于先生呢？＂

杨遵苦笑着答道：“关于任都督怀怨于杨某这件事，假以时日，终究会过去的，太原公无需介意。当初买下任都督宅院的据说是咸阳王的一位小妾，不久前由于咸阳王暴薨，加之戚里建市，其已将所购宅院转让给了他人。＂

“任胄和咸阳王相熟否？＂莫小丰敏感地问道。

＂丞相和大将军皆明令禁止京几都督府统军将佐与在朝诸宗室，勋贵私相结交，据此，任都督不大可能与咸阳王熟识。咸阳王小妾之所以购得任宅，多半是有人居间撮合。＂杨遵摇头说道。

“依先生之见，这个居间撮合咸阳王小妾买下任宅的人会不会是＇笑春风＇的柳十三娘？＂

杨遵点头道：“杨某虽不知此人是谁，但依任都督时常光顾‘笑春风＇这一点推测，居间撮合成这桩买卖的倒有可能是柳十三娘。＂

杨遵的话印证了萧玉所说，看来任胄是决不适合再留在邺都掌军了。

莫小丰心中主意已定，遂笑谓杨遵道：＂因有件紧要的差使想交由任都督去做，所以多问几句。关于进一步追查丘林藏匿地点的事，就有劳先生费心了。＂

杨遵虽不尽相信他说的是实情，却也不愿纠缠于往日的个人恩怨，便起身告辞，设法安排司马消难暂时中止入宫值宿去了。

尽管莫小丰之前并没有过撤换军中将佐的经验，但凭借以往的阅历，他也明白这决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切不可草率行事。

于是，他接着又征询了崔季舒的意见，在争取到他的支持以后，经过反复思考，对先前的人事替换方案进行了修正：决定将邺南城的防务交由自己最信得过的陈山提负责；改由郑仲礼接替任胄负责北城防务。

经过一天多的准备和周密部署，莫小丰于戚里开市的头一天在司州衙署召集会议，听取近来京几治安状况的汇报并安排部署接下来的各项事务。

会议召开的当日，莫小丰顶盔贯甲，腰悬佩刀，在单四等一众亲卫的护从下升堂端坐。议事堂内，以陈山提为首，一二十位统军将佐及使府僚属分列两厢，依各自执掌顺序禀报差使。

莫小丰神情专注地听着每个人的禀报，时不时地会点评一下优劣以及近一段需着重加强的方面，只在众人不经意间偶尔瞥一眼站在左厢班首的任胄。

由于在会前已经听说戚里将于明日开市的消息，任胄以为今天的会议上自己将会是莫小丰重点关照的人物，因此对陈山提首先安排别人汇报差使并没太在意，只一门心思地等候着轮到自己。

当卢先生，小德子二人先后禀报罢戚里开市的各项筹备事宜，任胄满以为就要轮到自己禀报北城防务的时候，莫小丰忽然冲他笑了笑，开口说道：“因为任都督另有差遣，现宣布一项任命：令郑仲礼接掌北城防务，统辖北城兵马；南城兵马暂由陈山提统辖，自即日起，凡涉南北二城军务，概由陈，郑二都督向我禀报。＂

任胄惊愕地看着陈，郑二人抱拳领命，回归班位，陡地意识到只有自己被削去了兵权，急忙上前抱拳问道：＂能否请大都督明示，欲要末将差往何处？＂

莫小丰有点儿神秘地答道：＂待会儿等他们散去，我自会向任都督交待的。”

任胄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那末将就候着了＂。

直到与会众人都禀报罢各自的差使，莫小丰又就明日确保戚里顺利开市作了一番部署和强调之后，宣布了散会，任胄眼瞅着郑仲礼转身也要离开，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连忙向莫小丰请示道：“您看，末将与郑都督是不是需要在此做个兵权的交接呀？＂

莫小丰冲听到这话，回头张望的郑仲礼挥挥手，示意他不必逗留，尔后略带歉意地向任胄解释道：“事先没向任都督说明，兵权暂时无需交接，北城的一万兵马待差使一了，仍归任都督统辖即是。”

任胄忐忑的心登时放松了下来，可是仍觉得这么做不合常理，于是便赔笑追问道：＂大都督究竟要派给末将的是什么差使啊？”

＂情况是这样：柔然使节一再催索粮晌，为显示我朝诚意，决定先向其输送一批粮晌，考虑到这批粮晌需自南道筹措，而任都督你与侯司空颇有渊源，令堂也在洛州居住，故而打算命你赴洛阳交涉，并解送这批粮饷至龙门渡口向柔然交割。＂莫小丰面带微笑地说道。

任胄立马分辩道：＂末将昔日不过在侯司空麾下效过力而已，谈不上有太多的渊源。那么请问大都督，需要末将解送的粮饷有多少呢？允准末将带多少人马离京？＂

莫小丰从几案上拿起一封写好的信，边递给任胄，边说道：＂这是给南道下达的征粮令，头一批需征集一千石糗粮，三千石草料，由南道出人运送至汾阴。你的差使除督促南道尽快启运之外，主要负责依照约定向柔然交割粮饷，顺带打探一下柔然三十万铁骑近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