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飞鸟投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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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舒躬身逊谢，又道：＂崔某离京，宫中尚需有人主事，本想叫崔昂暂代某入宫，可碍于其职在御史台，恐遭对方拒绝，因此想劳烦青竹郡主入居宫城，一则可保护泉永，二则也可及时与禁军中咱们的人取得联络，以应对非常之变，不知太原公以为如何？＂

“段青竹一介女流，要她入宫担负如此重要的使命，合适吗？”莫小丰质疑道。

崔季舒向他解释道：＂青竹郡主乃将门之女，且与皇后情同姐妹，她此刻入宫暂住，应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再者，凭她郡主的身份，出入各座殿宇都相当便利，正可弥补崔某离京留下的空缺。唉，原本由您这位新册任的侍中入宫补缺最为合适，怎奈形势严峻，邺都内外都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崔某遍思在京诸人，唯有青竹郡主最适合担当此任。＂

莫小丰想了想，觉得崔季舒所说也不无道理，遂点头道：＂好吧，回头我去和青竹说。先生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崔某此次是以时近冬至，依往例朝廷需派大臣巡察京几，赈济饥民为名请求离京的，关于崔某前往井陉关一事，切勿声张。＂崔季舒最后嘱咐道。

正在这时，有军士来报称：“府门外有一个自称叫王肃的人要求见大都督。＂

＂你去对他说，要他好生在馆驿候着，待接到敕任诏书后再来见我。＂莫小丰不想见这个侯鉴硬塞进邺都的眼线，没好气儿地吩咐道。

＂崔某告辞了！＂崔季舒趁势起身告辞。

在安排人送崔季舒从大将军府侧门离开之后，莫小丰理了理眼前要做的事，决定还是要入宫见见源斐，以谢恩为由，试探试探他接下来会有何动作。

在入宫之前，他分别派人去请了段青竹，泉沐和封长庆来咀华堂相见。

头一个来到咀华堂的是封长庆。

莫小丰命他立即动身返回洛阳去：＂转告祖郎中及你家主人，关于近期南道各部兵马的调动情况，需随时禀报。除此之外，须保持静默，以确保自身安全为要。＂

＂太原公，大亮的伤势已基本恢复了，他要随小老儿一道回洛阳去，请您允准。＂封长庆代王大亮请求道。

“可以。此次你和王大亮送信有功，自即日起，俱食九阶俸禄吧。＂莫小丰笑着说道。

泉沐走进咀华堂的时候，莫小丰换了副商量的口吻对他说道：＂这回恐怕不能安排你们兄弟见面了。不过，我相信你们父子愿率合族老幼返回故里安居的诚意，待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和你父亲会上一面。还有，就是请务必保证朱小丁的安全，尽量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泉沐虽对此次无法同大哥泉永见面感到有些失望，但听莫小丰说愿意和父亲泉企举行会晤，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便没再要求什么，抱拳说道：＂您请放心，我们会将朱小丁当作自家兄弟看待的。不知您何时方便，能和家父会晤？＂

＂待择定了地点，时间，我自会派人告知你父子的。待会儿，你还扮作行商模样悄悄离开，我会命人暗中护送你出京几地界的。”

段青竹自打来到邺都后，还是第一次迈进大将军府的大门，一走进咀华堂，就笑嘻嘻地打趣莫小丰道：＂晋阳乐，你差人请我来，不会是要我给你当护卫的吧？＂

莫小丰闻言一怔，随即半开玩笑地说道：＂还真叫你说中了，我就是请你来做护卫的，你愿不愿意呀？＂

段青竹把嘴一撇，问道：“我可没那个闲功夫，说吧，唤我来做什么？＂

对她，可不能像和崔季舒那样把话说明。莫小丰起身亲自给她沏了碗茶，依旧调侃道：＂敢情和江左才士吟诗作赋就有工夫，请你来谈点儿正经事，你反倒没工夫了哈。＂

段青竹被他说的脸上泛红，发嗔道：“什么正经事？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看她恼了，莫小丰才收敛笑容，对她说道：＂想请到宫中住几天，帮我照看好一个人。＂

段青竹吃惊地问道：＂什么人？＂

“就是你来邺都的路上抓到的那个内侍。＂莫小丰脸上已没了一丝笑容，郑重说道。

＂泉永？他不是西朝的谍侯吗，怎么又回到了宫里？＂段青竹眼睛瞪得更大了。

＂别的你无需多问，只要记住泉永现在含光殿当差，你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哦哦，我知道了。＂段青竹从莫小丰严厉的语气中似乎省悟到了什么，她毕竟自幼跟随父兄在军中长大，对军中的争斗，乃至朝中的纷争有所耳闻，心里明白自己是哪一边的，所以并没多问，只点头应承下了这份差使。

大约在午初时分，莫小丰来到了邺南宫。当他向值守宫门的军士说明来意，正在宫门外等候宣召的时候，忽见杨遵面色不善地从宫内走了出来。

＂他到底还是去劝皇帝收回成命了！＂莫小丰心里想着，有意背转了身去，装作没看见杨遵。

＂陛下才去御苑，您可以到那里见驾。＂身后传来杨遵的声音，莫小丰只好转过身来，讪笑着问道：＂先生入宫是有差使要禀报？＂

杨遵坦然答道：＂杨某不过是略尽臣下本份而已。陛下适才对臣说，想去御苑活络活络筋骨，太原公如果是要去陪练，不妨悠着些。＂

莫小丰听出他话中有话，眼珠转了转，向他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昨晚陛下遣内侍来向贺嵩传宣了册任口谕，今日我是入宫谢恩来的。＂

杨遵闻言神色一滞，随即拱手道：＂那下官就恭喜太原公了。告辞。＂

莫小丰开口欲叫住杨遵，恰在这时，有军士来请他入宫，遂只得作罢，跟着军士进宫去了。

隆冬时节的御花苑花木萧疏，空旷的园子当中只见一身短衣的皇帝正在练剑，端的是身如游龙，剑似寒星，斜撩直刺，披挂盘旋，莫小丰虽然瞧不出这练的是哪门哪派的剑法，却也不禁被流畅的剑势所吸引，站在场边看得入神了。

且说源斐，堪堪将会安大师传授他的一套三十六式达摩剑法练了一回，偷眼瞧见莫小丰正站在场边聚精会神地观看自己练剑，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冷不防使出一式＂飞鸟投林＂，脱手将掌中宝剑径直掷向了站在场地另一侧的泉永。

泉永正带着两名小内侍在场边观赏皇帝练剑，哪里会想到源斐竞然掷剑暗算自己，刹那间惊的是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躲闪，愣呵呵地杵在原地等着挨剑了。

莫小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着了，但他反应甚快，冲泉永大吼一声：“闪开！＂拔腿直向他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