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九十五章 情势急转
“妙!甚妙!伪者,假也!”苏信击掌相庆,顾不得因为门阀相争而对李息产生的敌意,出声大赞,“校尉大人称之甚妙!”
林斌听见了那娇弱语气里的不善,心里知道刘婧还在气愤先前自己的举止,“公主殿下,是我。”
林斌毫不示弱,“卑下只知道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其它不想知道,也不多问!”
情水一听报汉军字号,眉头一皱,忍气长话短说:“我家校尉大人要见你们首领!”
“……?”情水脸色铁青,堂堂大汉北军什么时候被这么小看过,恨不能拔剑剁了那两丫的,怒哼一声控马掉头也向自己的阵营回奔。
李息眉头紧锁,就在他命令千军步阵后退时,有斥候来报,发现大股戎人骑兵,数目不下于三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追问了几次,斥候都很肯定的说没有刺探错误,那股戎人部队在六十里外游荡,方向正是这里。三万,这可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李息反复思索,这附近的戎人部族不多,这三万骑兵恐怕会有些水份。
李息看清林斌时感到惊讶极了,他几乎不信就是那么一个年轻模样的人,竟是有能力领着一股杂军在草原生存长达四个月之久,若说单单生存或许李息还不会这么意外,这股杂军不但生存了下来,还劫抢了那么多的戎人部落,抢得了那么多的牲畜,还有那多得让李息嫉妒得无语的战马!
李息不信,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一变,要大怒,却听林斌径直往下说……
“我也不想与汉军作战……,真的非常不想……”说完,林斌倒退而出,亲自将车辕门关上,回头看去,一群相熟的袍泽乐呵呵地瞧着自己,心下释然,那么大动静要是没引人过来那才是怪事。他冷着脸喝道:“不领军跑来做什么?”
李息很难得的发出赞许,“苏司马此言甚善。不过……,本校尉以为,乃是因我方撤围,伪汉军压力窃减,这才整军准备再战。苏司马以为如何?”
林斌不理,再次咆哮:“卑下身负保护公主重则,无法下马参拜,请大人恕罪!”
李息看着情水单骑离去,眯起眼睛看着他称呼为伪汉军的军队在变阵,看到藏在散乱车架区域内的步卒退后归阵,又见有两股骑兵重新补充左右两翼,“若能归顺倒也是名将才。”他发出了单纯武人的感叹,但见对方的中军精骑在号角声中缓缓向前,又散出几十骑分别奔往左右,“这是……?”
李息没理苏信,他已经考虑回去后向当今天子请求将苏信调往它处,每次都是为了提防苏信而遗落了一些细节,觉得有这么个废物别部司马至少减低了麾下士卒的半成战力,不然他堂堂李息什么时候这般灰头土脸过?
王师,这才是汉国人称呼自己国家军队的称呼,所谓汉军,若不是士卒在吼战号,那绝对是外国人在叫的。华夏传统,除了军人,上至皇族,下至庶民,只会称呼自己国家的军队叫王师。
李息迷惑看向苏信,期望这‘废物一般的男子’听懂,却见苏信也是一脸茫然,索性当有听没懂处理,径直喝问:“公主何在!?”
“真他妈是个怪女人!”林斌被那么一吼,什么火都熄灭了,丧气无比,“我说了,正事,不开玩笑。我在这里也没有亲族让你诛。”话锋转为严肃,“对面汉军表现异常,正在进行集结机动。我猜测,可能是他们的斥候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紧张地结阵,如果猜得没错,领军将领必然会马上派人过来要求将你送回去。”
林斌等的就是汉军领军主将主动提出见面,他早在陈汐和云赵归回前就刻意进行了挑选,五十名身材壮硕一脸精悍的袍泽被点名而出。既是阵前交涉,那必然要有交涉的气势,弱了气势就是说起话来也不敢大声。
“报……,四十里外发现大股游牧民族骑兵!”
所谓的两个一直傻笑的土包子自然是陈汐和云赵,他们在距离二十步的位置也勒住战马,一听问名,依借刚刚得胜的傲气,自信十足答:“汉军陈汐!(云赵)”
苏信大怒:“小儿胆敢如此!”作势要拔战剑,手刚触碰到剑柄,耳朵里一片兵器出鞘声,他终于拔出战剑,要作威一番,不料拿眼看去,林斌身后的骑士都手握造型奇特的战刀,一脸狰狞地看着自己。苏信一愣神,随即大怒,“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林斌再次敲门。
林斌又是深深地看一眼公孙宏,很明白的警告公孙宏别耍小聪明,这才领着亲兵驰向凤銮方向。一路走过,认识观察士卒的情绪,林斌暗暗点头,很神奇的发现战前那种奇怪的气氛消失不见,似乎是因为己方战胜了一阵,士卒们那些复杂心情淡定了下来,虽不至于也心情振奋得想作战,至少没了那种犹犹豫豫心态。不过,林斌还是知道一个事实,那便是要让这些看起来状态不错的士卒上前与汉军搏杀,那是万万不行的事情,毕竟旁观与亲身作行根本不能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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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观看轻战车,看到那用四匹战马拉动的轻战车滚滚向前,声势煞是惊人。轻战车一般为独辀(辕)、两轮、方形车舆(车箱),驾四匹马或两匹马。车上有甲士三人,中间一人为驱车手,左右两人负责搏杀。其种类很多,有轻车、冲车和戊车等,而林斌现在所看见的就是戊车和轻车的混合体,这也是汉代比较怪异的一种习惯,那便是受于军事压力,几乎什么军备比较有用,那就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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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婧静静地看着林斌倒退,抬手示意两个侍女背朝外,挺立腰杆挡住视线,幽幽盯了林斌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就犹如情水事前所想的那样,自己才接近五百步,对面的军阵便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他知道那是一种警告的意思,随即勒马停留原地,只等待对方派出人来交涉。果不其然的,情水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对方奔出两骑,远远看去,正是先前那两个连交涉要解除远程兵器道理都不知道,一脸傻样的土包子。
一番话林斌说的非常怪异,至少李息就是没听懂那半白不文的腔调在咆哮些什么。
林斌看见那汉军骑兵又扛着旗帜想爬起来,他身后突然驰出一骑,那快速奔驰过去的另一名骑兵侧奔而至,在林斌以为那是要接过或者拉那名堕落在地的骑兵站起来的时候,却是见后面来的那名骑兵挥动战剑,一颗头颅抛向天空,那名挥动战剑的骑兵跳下马,非常快速的扛起旗帜,看都不看一眼被自己砍掉脑袋的袍泽。
事急从权,林斌再一次忽视什么叫尊卑上下,更是蛮横地推开了车辕门,一眼瞧去,昏暗地光线下,三只裸白羊看见车辕门被推开,似乎没反应过来齐齐愣了一下,林斌心道“这下完了……”手忙脚乱地拉上车辕门。
“何事?”
“在外面说了便是!”
“禀告校尉大人,戎人已至四十里内,请校尉大人决断!”
“呵……,废物一般的男子!”李息懒得瞧还在喃喃自语的苏信,转头召唤来情水,吩咐:“事已至此,你再去一趟,名言本校尉要与那林斌阵前相见!”
公孙宏微微控马想靠近,却被林斌一瞪,着急地用眼色示意。
李息毕竟是主将,他不出声,汉军无人敢动,没有主将号令拔出兵器,那可是犯了军法。
情水脸抽了一下,却不敢埋怨,应“诺”而走,心中却感到非常犹豫,他刚刚阵前抓住对方不懂华夏战礼的漏洞,以一句携带劲弓的理由没讲话就退了回来。现在,双方已经战了一阵,按说敌我态势已经明朗,再去阵前相邀,极有可能会被对方不闻不问的直接射杀……
陈汐和云赵狂笑,由陈汐答:“知道了!”,两人又相视一眼,再次狂笑,同时勒马回走。
林斌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闷声答:“非是不引军前去,乃是公主不愿,我等身为军卒,自然从命折返,皆属无奈。”
苏信顿了顿,见李息认真在听,心下得意,解释更是详细:“如今,伪汉军驱动战马于本阵外围缓缓而动,想必是迫于无奈,伪汉军首领无斥候在外,乃无法判断也。以卑下猜测,伪汉军若是还要再战,必不会以无主战马当作外围屏障。”
有句至理名言,它叫‘女儿家的心事,男儿你别猜’。刘婧也发现自己失态了,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见到这个臭混蛋总是会这样,但听汉军集结,稍微一愣,“斌君是言,王师发现有其它非我族类的军队在接近?”
“有病!”林斌甩一眼公孙宏,知道他是因为情势急转而在发泄,“你在这里控制局势,我去刘婧那里做完本来就设计好的计划。”
来到凤銮前,林斌见车辕门紧闭,他这次也不请示了,径直跳下战马,快步走过去,一个非常不便的攀爬动作,身上鱼鳞甲一阵声响,他总算是爬上凤銮。林斌伸手想推开车辕门之际,手顿了一下,转推势为敲门状,‘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苏信的眼力比较贼,手指那些一小波一小波归阵的步卒,“伪汉军也在集结,莫是还有斥候在外,归回禀告伪汉军头领敌军来袭?”
李息深以为然,眼神转为锐利,死死地盯视也在变阵的……,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面的军队,说是杂军,但是战斗力却是那么可观,不称呼杂军又想不出一个贴切的称呼,想起他们有喊过“汉军威武”,用着无比纳闷的语气,“那股……,唔?!伪汉军,嗯……?”
林斌远远地将手中铜牌抛出,李息稳稳接住。林斌又往下讲:“韩说严令我们追杀一股匈奴人,我们自然是听命探查,不足两日探得一处匈奴人营地,冒死袭营这才救出婧公主殿下……”
有戏,这下有戏了,林斌喜形于色,握着横刀刀柄的手掌松开,转头看向西北方向,想亲眼看到一些什么,但是非常可惜的,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索性不看了,心想等下林鹰回来了自然会有答案,又看向汉军的方向,但见汉军阵前不断有骑兵来回奔驰,就是一个执旗的士兵因为风大被吹得堕落战马都看得仔细。
林斌还真没时间去多管什么,心想,“她叫进,那自然是已经穿戴妥当!”,一哈腰入内,抬眼瞧去时,再次一愣,刘婧只是披着一件薄裳,成跪坐姿态,酮体私处隐约可见,而那两名侍女更是干脆裸着身子成下拜的姿势。
李息深深地看了一幅勃然大怒的苏信,“苏司马,莫再作态。你与公孙家做了何事,本校尉清楚。堂堂北军别部司马,竟是如此不分公私,情何以堪?”
李息这次听懂了,脸色一凝,狰狞喝问:“保护公主重则?你可知道本校尉从何而来,又来此处作甚!”
“怎地?”刘婧鼓着腮帮子,恼怒非常,但又表现得令人看不透,竟是慢悠悠地说:“本宫喜欢这样!”
果不其然……,迟来的尖叫声,它响了起来,里面有三道不同的声线。
“非我族类?”林斌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这么一句话,欣喜皇族把族群分得仔细的同时,也不想多作解释,和一名不懂军事的人去解释什么叫战争态势,那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他委婉问:“要是汉军要领你过去,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