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民生百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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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的大雪如同落花一般撒向人间，顷刻之间，就让这座长安古城化为了一方雪的国度。

向南望去，巍峨的秦岭龙脉也勾勒出一道道白雪长线，如同一条条白蟒般追随着古老的大地龙脉。

再看峰顶，有浓雾漫天，有狂风怒号，有瑞雪降世。

远远的望去，那被大雪覆盖的峰顶闪着金辉，如同仙境灵山之所，叫人心生肃穆。

易臣看着大雪缓缓落在房瓦上，不一会儿便积起厚厚一层，在这般闲适下有些出神。

“有些年不曾见过这般大的雪了！”

孙景城拎了一件裘袍，搭在易臣肩上，也拂须长叹道。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扰乱了长安城中原有的安稳日子，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纷纷结伴而去，找一处安宁的地界，摆上些茶水点心，一边谈天说地，一边赏雪品茶。

长安毕竟是旧都，能居于此地的，多半是些富商大贾，亦或是达官贵人，也因此在这雪花飞舞之下，皆是一片祥和胜景。

再往西北凉州走走，便能瞧见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场景。

能提早备好柴火的，可安稳的待在家里围炉取暖，若是置不起这些物什的，那便只好将旧衣翻出几件填上，也算能凑活。

而那些连冬衣都没有的人，便只能裹紧身上的单衣，苦笑着说上一句听天由命了。

“你剑法已成，日后只需勤加练习，自可水到渠成，当下之重则是安心修养内伤。待到明年开春，便能出门去了。”

本想言一句“徒儿唯愿侍奉师父左右”，但想到那三个羞辱自己的公子哥，还有那个不知为何要针对自己的益州蜀王，易臣便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说到底，易臣的心中少了身为平头百姓该有敬畏，无论是冠绝天下的宗师高手，还是权倾朝野的官宦子弟，于他而言，与常人无异。

有一剑在手，便要斩尽世间敌、抒尽心中意。

不仅是长安，整个太康北境都下起了鹅毛大雪，便在京都洛阳，也是银装素裹一片花白。

太康最富饶繁华的地方自然是京都洛阳，至于洛阳中最奢侈艳美的，总归是绕不开那皇城王宫。

耗费了无数巨匠的心血，才叫这片天地的四季之境各有千秋。

似这场大雪落下，便叫那些宫楼亭宇多了不少肃穆庄严，也给游于其中的行人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仙域风采。

不过年年如此，即便美如画本小说中的仙境瑶池，看的久了，也会腻歪不是？

凤歌看着窗外的茫茫，没由来的吐了一口气，毕竟寒冬都来了，今年又是挨到了尾声了。

只是想想明年初春的祭祖大典，凤歌就收起了方才的慵懒随意多愁善感，一股慑人的气势瞬间布满四周，叫一旁的侍女仆从都打了个冷颤。

“老三啊老三……”

长安洛阳的雪还能成为一处宜人的景色，可若是再往北，这场大雪就是个催命符了。

而远在北莽的胡人，那更是举步维艰度日如年。

于是有不少胡人驱赶上牛羊，举族朝着太康南下。

虽然太康北疆戒备森严，想南行定会是九死一生，但若留在北莽，再过些日子，入了三九天，那可真是十之一二的生路都没了大半。

巫秋白在东线已然见到了六七伙向南迁徙的胡人，无一例外尽皆丧命于北关之外。

即便是对妇孺老幼，他也未曾心软丝毫，毕竟关乎国运之争，容不得半点闪失。

东线如此，西线也没安稳到哪去，甚至因为巫秋白坐镇辽东，使得来犯凉州之地要多了不少。

不过与东线相比，西线的人马要多些，足有七万大军守卫边关，巫秋白只领了有三万募兵。

兵马虽不多，但抵御些许氏族流民散兵游勇还是绰绰有余的。

北疆的战况还算是乱中有序，而百越之地，如今可乱成一锅粥了。

张淳运的三万大军虽到了，但水土不服军心涣散，数月内难以改变如今百越四家称雄的局面。

又有各方来临的江湖之人，于百越山林之中四处猎杀反贼，叫官军将士一时难以分辨那些背刀佩剑之人，到底是闻讯而来的仗义之士，还是胆大包天的叛逆反贼。

于是百越之地更乱了，连之前由那些逆贼所建立的秩序都荡然无存。

不少百越当地的百姓也如韩家村的村民一般，带上毕生家当，拖家带口的朝着北方逃去。

若有人能爬上天穹，俯瞰身下的芸芸众生，便可见一南一北，皆有成片的百姓，他们或是赶着牛羊，或是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背囊。

而探其究竟，不过是趋利避害。

天灾人祸，化为长鞭，驱使着稷下众生随风飘摇，如那虫鱼鸟兽一般，寻常之人总是疲于生计。

天降大雪，盖住了山川万野，也埋藏了宫楼宇阁，但万灵总归是偷生的，风吹雨打也好，大雪霜冻也好，总会有一束火苗悄悄燃烧，终有一天要燃尽天地的阴霾。

易臣拿出了苕帚，将门前是积雪清扫开，左右一看，才见到邻舍也如他一样清扫着积雪。

便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又有几个半大孩子，穿着喜庆的红棉袄，在街上欢快的嬉笑打闹，不时抓起一团雪，朝着同行的伙伴狠狠的扔去，若他没注意被砸了个满怀，这份狼狈便会让那个扔雪球的孩子哈哈大笑起来。

能领到压岁钱的孩子们，总是在过年的前后极为活波，像是要叫所有人都记起来眼下已然入冬了，再有两月就得给那些他们这些小辈们用红纸封上几个铜板啦。

得了钱，一定要去那自己瞧上了好久的饭庄酒楼，点上一盘叫人念念不忘的点心甜糕。

易臣看着这些嬉闹的孩子们，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从前，不由愣了片刻，随后又会心一笑。

大雪依旧不停，向铜炉中夹几块黑炭，叹一句“瑞雪兆丰年”，见到自己孩子被雪球劈头盖脸的狼狈模样，便要心疼的说道几句。

冬日总是会多几分人间烟火，许是人们都点着暖炉的缘故？

易臣也不知为何，但在这般的惬意下，难免会多些惫懒了。